这一下可又堕入人家的彀中,她若是镇在那里,凭着平日的威仪,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这么匆匆下山,更是坐实了大逆不道的罪行。旁人如想替她辩白几句,那几个表哥可就要说了:“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仓惶逃跑。”
薛红影顾不得许多,沿途追了下来,可是白忙了三日,始终一无所获,她心中委屈焦急,郁闷难宣,行事不免乖戾,见欧阳宁和顾蓉搂脖抱腰,实在有伤风化,想起那些丧尽天良的表哥,更是怒火大炽,鞭子不由自主的挥了出去。
顾蓉听她如此遭遇,早就义愤填膺,曾经的小小过节,再也不放在心上,反而要替她讨个公道。
薛红影却不急于讨回公道,毕竟她更关心外祖父的安危,央求二人协助她重回雪山派,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顾蓉自无异议,可是欧阳宁却不愿插手此事,毕竟他也将爷爷的三件事都搞砸了,自是要设法挽救,拜师求教要紧,哪有功夫去管旁人闲事。
薛红影却说她外公功夫好的不得了,只要将他救出来,那么自可得他老人家指点,如此可比拜师学艺快捷的多了。欧阳宁这才勉强答允。
顾蓉见他像谈生意一般,全无行侠仗义的心肠,心中老大瞧不起他,可是弄丢了人家的宝剑,又花了人家的银子,讽刺的话也就说不出口。
西岭雪山虽不甚远,可是只一匹坐骑,三个小孩子虽然身体不重,却也不能合乘,况且欧阳宁不会骑马,更是无法可施,雇用马车未免招摇,只好步行前进。
杜甫有诗曰:“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说的便是此处,若说此地常年积雪不化,万年冰封那是夸大其实了,但在酷暑难耐之时莅临,却可平添一份清凉,尤其是那山中清泉,更是沁人心脾。
然则三人另有要事,并无赏玩的心情,薛红影在雪山派中仅次于外祖父柯天雷,可是祖孙二人功力相距甚远,正面强攻终归不敢,毕竟派中人多势众,更何况这些都是平日的好朋友,好兄弟。
除此之外,却有一条密道,这条密道极陡极险,几乎是绝壁攀援,薛红影虽然了得,凭一人之力,那是决计办不到的,有了顾蓉和欧阳宁相助,可就有法子了。
三个臭皮匠虽然未必抵得上一个诸葛亮,可是相互扶持,比她孤身一人自是保险的多。
可是欧阳宁武功实在稀松平常,陡峭的绝壁别说是上了,就是望一眼也会头晕目眩,他既不敢上,那就只有顾蓉一个人帮忙了,留欧阳宁在此把风。
欧阳宁本想劝顾蓉不可鲁莽,可是他一个男子汉,让一个姑娘家涉险,这番没义气的话就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好在顾蓉轻功了得,尚在薛红影之上,万一有危险逃命想来总还办得到。
其实他这么想,也不过是自欺而已,顾蓉武功也不如何灵光,况且薛红影所言也未必是实,便算她诚信无欺,面对她那几个表哥联手,就全无战胜的把握,顾蓉跟她半斤八两,俩小女孩能够撑得多久,实在难说的很。
他越想越是焦急,顾蓉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可是毕竟同路而行,心底着实替她担心,可是二人都已翻山而去,背影早就隐没。
顾蓉和薛红影两人,用不上半个时辰就潜入了雪山派,雪山派看守松懈,加之薛红影处处熟识,绕来绕去将所有屋子都看了个遍。
薛红影越来越是绝望,低声道:“蓉姐姐,怎么办?”
顾蓉思索良久,道:“去你外公屋里瞧瞧。”
薛红影不解,问道:“我外公三天前就不在屋里的呀。”
顾蓉“嘿”了一声,道:“嘿嘿‘灯下黑’你不懂吗?”
薛红影还待再问,顾蓉一拉他衣袖,躲在一处栏杆之后。有人低声道:“这老东西糊涂了,这下吃足了苦头吧。”
另一人道:“这小丫头还是个雏儿,遇到事情急的跟什么似的,这下子身败名裂,再也不能咱们相争了。”
薛红影再也忍耐不住,伸手一拳一个,将二人打倒在地,她自是清楚,外祖父的失踪,和眼前的大表哥,三表哥决计逃不了干系。
顾蓉哪还跟他们客气,先就结结实实的揍了他们一顿。
薛红影本非不问情由上来就打人的性儿,可是心中实在委屈,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两个表哥,口中虽然在劝,可是心中恨不得将他们打成猪头才好。
薛红影的两个表哥可就惨了,他们不学无术,连这个十七岁的表妹也打不过,何况还有这个顾蓉,只好连连告饶。薛红影急于知道外祖父下落,连珠价的催问。
可他们二人不是主谋,顾蓉拳脚上的“口才”再好,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口子这么一开,谁是主谋,所有蛛丝马迹就都翻了出来。薛红影在家已有十多年,竟不知家中竟然还有一个地牢。
薛红影生怕这两个表哥反水,挥掌打晕了二人,也不急于收拾幕后黑手的二表哥,先救外公要紧。
她持家已有三五年,虽不知地牢确切所在,大致位置也可捉摸,好在四下无人,便和顾蓉悄悄赶去。
她反复敲击,确认地牢是在一座石凳之下,幸好有顾蓉相助,这才搬将开去,一跃先就跳下。
顾蓉虽然鲁莽,可是人生地不熟,警惕心比薛红影可就高的多了,是否该当下去,不免踌躇不决。
幸好她这片刻的迟疑,救了她的小命,薛红影第一次下地牢之中,其中的机关暗记一概不知,里面进了人,外面怎会不知,顷刻间围上来十多人,便想上来拿人。
顾蓉双掌一错,守在地牢入口,可她毕竟孤掌难鸣,斗了一盏茶时分,已然额头见汗,应接不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