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充媛说完‘乌衣巷’这三个字,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嘉嫔,仔细的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
这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来的消息,她不相信这条也是假消息。
嘉嫔听到这三个字时,确实也慌了。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衣袖下掩着的手,却忍不住的握紧。
因为乌衣巷曾经是宣王及世子落脚的地方,虽然他们只在那里待了短短三天。
时间久远,估计证据已经不可查。
可这事若被捅出来,惹得帝王疑心,也是得不偿失。
察觉到美人娘亲突然攥紧的手指,宋晚晚心下一惊,连忙伸手回握住嘉嫔,企图给她一些力量。
也就是闺女的一捏,嘉嫔神色瞬间清明,刚有些飘忽之意的眼睛,瞬间就坚定了起来。
她神态自若的开口道:“皇上亲口认定本宫才是苦主,定会还本宫一个清白。莫非谨充媛是在质疑皇上?”
提及皇帝,谨充媛立刻敛了声,想要脱口而出的质问,现下也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皇帝都已经盖棺定论的事,还有谁敢再拿出来提?
这才是嘉嫔的目的!
母家同前宣王的关系,她否认不了。
但她可以让阖宫都闭嘴。
只要这事儿永远没人敢提,那这事儿就约等于不存在。
谨充媛一瞬间福至心灵,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串到了一起。
不声不响的吃了个闷亏,谨充媛心里有气,衣袖重重一甩,直接转身离开。
亏她之前还真心实意的替嘉嫔担心!
一片好心都喂了狗!
人家是专门设了套让她往里钻!
好在她有求于嘉嫔,只想拿这事儿威胁她,从她那儿得点方便,这才保全了自身。
否则……
那个把消息散播整个后宫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她完全都不敢想。
毕竟嘉嫔是有备而来,有心算无心,怎样都不会输。
等谨充媛的身影快消失不见,淑妃这才轻笑了一声,道:“她现在这样子,可是同之前的清冷相差甚远。”
曾经谨充媛未封嫔之时,在宫中可是以清冷闻名,完全就是一整个冰山美人,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
可如今……
景昭仪以前就被谨充媛阴阳过,闻言不赞同道:“可能她从前的清冷都是装的,现在才露出了真面目。
毕竟她那时候位卑,也没什么话语权,再不清冷一点儿,在皇上那儿可连个记忆点都没有了。”
谨充媛阴阳景昭仪时,宋晚晚在场。
谨充媛同皇帝相处时,宋晚晚也在场。
所以她知道一些谨充媛不为人知的一面。
回忆着当初的情景,宋晚晚开口道:“她的清冷太过浮于表面,我感觉大概率是装的。”
毕竟谨充媛在便宜父皇面前,那可是柔情似水,小鸟依人,甘愿化作绕指柔。
景昭仪听此立刻来了兴趣,立刻好奇的问:“晚晚,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宋晚晚轻轻点点头,“我年幼时曾见过她与父皇相处的场景,那时她可不见半分清冷,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
那时候她还小,大家对她都不设防,以为她不会记事,所以干什么都不怎么避讳她。
这让她知道了后宫里的不少事,吃到了不少大瓜。
只可惜那时没有人分享。
“你瞧,我就说吧!”景昭仪言辞凿凿:“她要是真对万事万物漠不关心,早就避宠偏居一隅了,何至于对此事如此上心?”
淑妃跟着赞同点头:“你说的有理。”
景昭仪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越是这样的人,心眼子越多,就喜欢躲在暗处耍阴招。”
淑妃同景昭仪都是武将家的女儿,行事最是光明磊落,最讨厌的便是耍阴招的人。
于是两人瞬间同仇敌忾,对谨充媛一顿批判。
嘉嫔为了合群,也时不时的应和几句。
宋晚晚直接一整个吃瓜吃到撑。
虽然离宫了一年多,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宫里近一年发生的事,最后竟以这样的形式传到了她的耳中。
…
几人于分岔路口分开,嘉嫔跟宋晚晚回了常宁殿。
嘉嫔刚进正殿便对宋晚晚道:“你先回房,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知道美人娘亲刚打了一场硬仗,眼下可能身心俱疲,宋晚晚也没缠着她,乖巧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嬷嬷热情的迎了上来,眼角挂着慈爱的笑,“老奴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
宋晚晚说着走进了内室。
屋子里的陈设与她离开前基本相同,总体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窗口处的蔷薇此时开的正艳。
见宋晚晚打量着花,张嬷嬷赶忙解释道:“这花是花房培育的新品种,白日里送过来,等到第二天便有人取走换新的。”
宋晚晚于是便走到了窗前,细细的打量着那几盆蔷薇,宜人的花香瞬间传遍口鼻。
“挺不错,赏!”
张嬷嬷脸上立刻带了笑,“老奴替他们谢过公主的赏赐。”
宋晚晚微微点头,又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然后坐回了床榻上。
“张嬷嬷,过来。”宋晚晚道。
张嬷嬷忙不迭地走过来,站到了宋晚晚面前,恭敬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坐。”宋晚晚指着不远处的木墩儿,随意道。
张嬷嬷低头看了木墩儿一眼,心下纠结了一番,然后走过去坐到了木墩儿上,端的是正襟危坐。
宋晚晚轻笑了一声,道:“你别紧张,本宫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公主您请讲。”
张嬷嬷坐的更板正了,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就连衣袖下的双手,此刻都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她知道,属于自己的考验要来了。
倘若考验通过,她便能得公主重用。
倘若考验通不过,那她可能也就是跟李嬷嬷同样的命运。
李嬷嬷是嘉嫔的奶嬷嬷,此刻正在常宁殿的一方偏殿荣养,手里摸不到半点实权。
她还年轻,不想被迫荣养。
宋晚晚没给张嬷嬷反应的时间,直接道:“给本宫讲讲常宁殿这两年发生的事,不论事情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