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机会?”
徐岱好奇的看着张景荣,就连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了几分。
张景荣一字一顿道:“同许太医学习的机会。”
徐岱下意识呼吸一停,手心立刻浸出汗来,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张景荣,似乎是在判定他话中的真假。
他确实对岐黄之术感兴趣,也曾立志想当悬壶济世的医者,可父亲一心想让他走科举路,所以对他的这个爱好一直加以阻挠。
父亲出身寒门,当年进士及第,这才入了官场,走到了现在的地位,虽然父亲将大部分心力注入了大哥身上,但对他的管教也从未落下。
所以他想从医这条路注定行不通。
对于父亲而言,除了走科举这条路外,其余均是旁门左道,不能以之立足于世。
虽然不同意父亲这种想法,但是他现在人微言轻,并没有同父亲抗衡的能力,所以只能偷偷的看些医书。
可医道之深远,不是短短几本医书可以解释清楚,神农尝百草方之百草药性,悬壶济世亦要走遍天下,他只不过是闭门造车,自得其乐罢了。
所以刚刚张景荣的话,让他狠狠的心动了,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他一定要抓住。
徐岱迅速思考着得失,推测着张景荣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可任凭他怎么思考,脑海中却找不到丝毫头绪。
但机会已经近在眼前,傻子才不快速抓住,于是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冷静发问:“你需要我付出什么?”
他同张景荣虽然曾经是玩伴,但关系并不算太好,只能说是点头之交罢了。
如今有了这样的好事,张景荣不可能第一时间想到他,所以一定是对他有所图。
要想得到必须先要付出,他不怕张景荣对他有所图,只要是能换得这次机会,就算付出些东西也是值得的。
端看这桩买卖划不划算。
看着徐岱明显心动的样子,宋晚晚心下大安,之前被她压下来的想法此刻又重新升了起来。
她跟徐岱相处的尴不尴尬不重要,只要徐岱能陪她一起学医,一起面对许亦川,她以后绝对会在便宜父皇面前帮他说说好话。
童养夫什么的不可能,但是朋友还有的做,如果日后徐岱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她一定义不容辞。
只不过许亦川这关不一定好过,她还需要好好谋划一下,若是实在不行,那便去求求便宜父皇,这样总好过她一个人独自煎熬。
看徐岱这副样子,张景荣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炫耀似的冲任平生和宋晚晚挑了挑眉,这才继续道:“听说你母亲手里有几间粮食铺子……”
徐岱十分上道,闻弦音而知雅意,张景荣只是开了一个小头,他就已经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毕竟当日任平生推算出今年大寒时他也在场。
于是徐岱直接介绍道:“没错,我母亲的陪嫁铺子里确实有几家粮店,进的都是江南一带的米,生意还算不错,存粮亦有不少。”
看着张景荣明显发亮的眼睛,徐岱继续道:“开仓放粮的话,铺子里的存粮明显不够,我可以写信回家,让母亲多从江南一带调些粮食过来,不过这银钱嘛——”
徐岱话音拉得长长的,如愿看到了几人震惊的眼眸,脸上这才重新挂起了稳操胜券的效益。
刚刚他一时心绪激动,情绪都由着张景荣牵动,这会儿反应了过来,自然想着尽快反客为主。
“银钱怎么样?”张景荣好奇的问。
照着他跟任平生最初的设想,如果不要银钱最好,就算是要了银钱,那也必须是进货价。
至于钱从哪里来,自然是有其他人在那里等着,只要鱼饵下的足够多,不怕鱼儿不上钩。
徐岱慢悠悠的喝了口水,这才缓缓道:“只要你们能保证我拜入许太医门下,这些粮食自然分文不取,全当是徐府对京城百姓的一份心。”
“那若是不能呢?”宋晚晚好奇地问。
虽然这事儿跟她没多大关系,但此刻亲临这种情境,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精神,就连心弦也紧紧的跟着绷起。
“若是不能啊——”
徐岱伸出一只手缓缓敲击着桌面,语气淡淡道:“若是不能保证我拜入许太医门下,那刚刚景荣跟我讲的话,不就是一句空话吗?”
“空话,自然没人会当真。”
空气瞬间沉默了下来,宋晚晚眨了眨眼睛,乖巧的紧紧闭上了嘴巴。
过了许久,任平生才开口道:“徐兄此言差矣,同许太医学习可不一定非要拜入他门下。”
“不拜师那就是不被承认的正统,如果连正统都做不了,那我学它有何用?”徐岱老神在在,脸上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激动。
任平生却没被他这副模样骗过,意有所指地道:“刚刚徐兄也说过,这几年对岐黄之术多有研究,算是一个喜欢的爱好,这话徐兄认否?”
徐岱点头:“自然是认的。”
“徐尚书进士出身,不可能让家族子弟从医,所以徐兄就算是想拜许太医为师,恐怕就连徐尚书这关都过不了吧?”
这事儿被任平生突然拆穿,徐岱也不恼,反而认同的点了点头:“任兄说的没错,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老头子没在这里,我想做什么,自然不用受他管束。”
“徐兄此言差矣。”任平生淡淡道:“所谓拜师入门,在准备好六礼的前提下,应由父母带着子女登门拜师,徐兄莫不是想把这步省略了去?”
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关系,所以拜师一事相当慎重,大多都会由父亲亲手将孩子送到师傅手中。
徐岱一噎,强撑道:“那自然不会,等我拜师成功后,自然会补上六礼,再由我家老头子亲自过来同许太医聊。”
“所以徐兄这是打算先斩后奏吗?”
徐岱又是一噎,梗着脖子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任兄费心,任兄只说能不能做到我要求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