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嫔将目光望向远处,缓缓开口:“其实柳修仪是否自戕,现在还没有准确定论,因为她是喝药过量而亡,而喝的这个药则是她的日常用药。
自从生育过四皇子后,柳修仪的身子便一直不太好,这也是她久居南薰殿不出的原因之一。
太医也是时时问诊,南薰殿内终日都有药香,柳修仪本就是极其聪慧的女子,大概是久病成医,我猜她这几年在药理方面颇有建树。
如今皇上那边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下准确的定论,小夏子也是在刘全福的吩咐下,过来提醒一下罢了。”
毕竟她家中与宣王有旧,皇上虽未在她面前言明,可言行举止间多有透露,因着曾经的那一丝香火情,刘全福这才派人过来提醒。
宋晚晚嗔怪地看着嘉嫔,“母妃说话净是吓人,晚晚还已经事情已经定了性,现在看来这事儿还有许多转机,毕竟父皇不可能弃四哥哥于不顾。”
嘉嫔一瞬间豁然开朗,眼睛也比刚才亮了许多。
“晚晚言之有理,刚才的事情是母妃想左了,就算看在四皇子的面子上,皇上也会将柳修仪体面下葬,而只要她葬入皇家陵园,那便不可能是自戕。”
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瞬间挪走,宋晚晚跟嘉嫔相视一笑,端起面前的水杯慢慢喝了起来,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宋晚晚又将一杯水喝光后,抬眸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南薰殿?”
“不急,等皇上宣召。”
宋晚晚乖巧点头,安静的坐在那里陪嘉嫔一起等待,小手也紧紧攥着嘉嫔的手腕,企图给予她一些力量。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闲来无事之时,宋晚晚问起了柳修仪和宣王世子的曾经。
嘉嫔仿佛陷入了回忆,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将曾经的故事娓娓道来。
“柳家原本离宣王府比较近,宣王妃与柳夫人关系也不错,时常会小聚一番,柳修仪又是家中幼女,二人因此相识,青梅竹马长大。
其实他们二人有过婚约,只不过因为年岁尚小,再加上那时正是夺嫡的关口,柳家低调不想张扬,这件事才未宣扬开来。
可柳修仪和宣王世子,他们平日里都以未婚夫妻相处,再到后来宣王落败,全家流放,柳修仪进宫,这段往事业寂灭在了时间长河之中。
他们二人年少相识,日日相处之中渐渐情深,最后落得天涯海角,永世不见,想来也够令人唏嘘。”
宋晚晚认真听着,指出了自己的疑问:“那这数十年之中,他们两人之间就真没传递过消息吗?”
在美人娘亲震惊的目光下,宋晚晚继续道:“当年宣王可以重返京城,还在李府中暂住很久,那宣王世子为什么不可以向宫内传递消息?”
就像李家有当禁军的李子尚一样,柳家若是想往宫里给柳修仪传递一些东西,虽然过程可能会曲折一些,但结果总归会到她手里。
嘉嫔动作一顿,半晌不语。
“可能会有,但只要没有证据,这些都是捕风捉影,这个设想也上不得台面。”
宋晚晚了然点头,随后闭口不言。
美人娘亲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官方上来看,两人从那以后再没有任何联系,但私下有没有联系,谁都说不准。
不知过了多久,采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刚刚刘公公传来消息,陛下请娘娘和公主前去南薰殿,皇后以及诸位妃主,现在大概也都在往那边赶。”
宋晚晚和嘉嫔早就打扮完毕,闻言立刻双双站起了身子,嘉嫔纠结了一刹那,最终将桌子上的白玉簪子插进了发髻之中。
虽然已经得到了柳修仪薨逝消息,但她们两个同为嫔位,她的位份还更高一些,她犯不上满身素缟的赶过去。
再加上现在本就是太后孝期,这根簪子并不出格,况且更重要的是,这根簪子乃是太后赏赐。
宋晚晚因着人小,以至于走得不快,跟不上大部队的步伐,所以依旧骑在小白身上。
嘉嫔则是带着人快步往南薰殿赶,头上的步摇都跟着摇摇晃晃,再没有了平日的端庄与稳重。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彼时南薰殿外已经站了一排的人,景昭仪冲嘉嫔挥了挥手,嘉嫔立刻站到了她的身边。
早在离南薰殿不远处,宋晚晚就从小白身上跳了下来,毕竟这里陌生人太多,她也不放心让小白过来。
乖巧的走到美人娘亲身边站好,宋晚晚悄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最后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殿内。
周围寂静无声,嫔妃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能用眼神互相暗示。
能在宫里好好存活下来的嫔妃没有傻的,就算不知道里面具体的消息,凭借直觉也不敢在这时候闹出乱子。
皇帝率先从殿内走出来,随后皇后、贵妃、淑妃和贤妃依次走出,南薰殿的大门被缓缓关上。
皇帝看到站在嘉嫔身边的宋晚晚,刚想开口的动作猛然一顿,看向嘉嫔的眼中也带上了些许不赞同。
碍着周围人多,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冲站在身侧的皇后微微点了点头。
皇后察觉皇帝的动作,端庄开口:“柳修仪于南薰殿薨逝,追封为柳妃葬于皇陵,国丧期间一应从简。”
语罢,皇帝率先离开。
皇后紧随其后,临走前转身道:“大家都散了吧!若是诸位妹妹谁有心,可以为柳妃抄上几卷经,也算全了咱们共同侍奉皇上的情谊。”
随着皇帝皇后率先离开,嫔妃们也都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南薰殿。
宋晚晚和嘉嫔来时匆匆忙忙,回去的时候反倒是慢慢悠悠,宫女太监跟在她们身后几米远的位置,默默保护着她们的安危。
宋晚晚现在想去长庆殿看四哥哥,但又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她怕自己弄巧成拙,惹得四哥哥更加伤心。
正当她举棋不定之时,嘉嫔突然低头询问:“晚晚可否要去长庆殿看四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