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身刚坐进静姝姐的车中,系好安全带,便侧身对着她,滔滔不绝地倾倒起满腔的苦闷失意来。
林静姝双手紧握方向盘,双目注视着前方,一言不发地听着。
她的凯美瑞轿车宛若一条黑色的大鱼游在车流之中,时走时停,时快时慢,很快就出了市区,到了城郊的一座山脚,顺着盘山公路蛇形而上,二十多分钟后便爬到了平坦的山顶。这山就叫平顶山。
走出一片松林后,靖宁城的万家灯火霎时尽收眼底。林静姝张开手臂忘情说道:“如果你不爬上山顶,能有如此开阔的视野吗?如果你一直困在原地,能看到如此美丽的人间繁华吗?人生其实也是在翻越一座又一座大大小小的山峰。只不过很多人连生存这座山都没翻过一辈子就没了。说吧!你今晚是要话疗还是爱疗?姐都依你。”
王君不解问道:“姐,话疗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给我话疗。爱疗又是什么新疗法?我可从没听说过。”林静姝忽然妩媚笑道:“爱疗吗?就是......你躺草地上,闭着眼睛,很快就知道了。”
王君的确很快就知道了。在他刚听话地躺下,闭上双眼,静姝姐的手随即抚摸起他来,就无师自通地明了了。索性闭着眼享受起了静姝姐的爱疗。这一刻,王君心中的卑微没有了,迷惘没有了,烦愁也没有了,只剩那被充满幸福快乐的躯体,在温暖潮湿的天堂中飘飘荡荡,欲死欲仙。
此刻的山顶是远离人间的所在,没有道德,没有世俗,只有自然。此刻的两人是纯粹的人类,不论地位,不论贫富,只求快乐。
爱疗结束。王君从后搂着小鸟依人的静姝姐,站在山顶,远眺着穿上七彩外衣的靖宁城道:“姐,我还想要话疗。可以给我来次话疗吗?”
林静姝抚摸着王君抱着她细腰的双手说:“当然可以了。以后姐负责你的精神需求,你负责姐的生理需求。在我们人类社会里,做人难,做一个有自主思想的人更难。我们都自以为有自己的思想,其实全都只是在复制品而已,从老师那里复制粘贴,从父母那里复制粘贴,从身边所有人那里复制粘贴,从书本上和影视中复制粘贴。所以我们一想到妓女都觉得是下流卑贱的,一想到英雄都觉得是顶天立地的,一想到通奸便觉得无耻淫乱,一想到爱情便要至死不渝。其实这些都不是我们觉得,而是我们的人类社会集体觉得,或者说是我们的人类社会集体要我们觉得。我们的思想只是人类社会的一个复制品而已。要是以个人的思想感情来论,通奸明明就是一件刺激诱人的事情,所以古往今来屡禁不绝。爱情本身就是交配需求产生的一种情绪,哪里可能至死不渝?你身边的人觉得街头卖唱是下九流,但同又觉得舞台上的歌星们高大上,两者有什么本质区别吗?没有,只是挣的钱多钱少而已。为什么看法却如此天壤之别呢?因为他们的看法都不是自己的,是从集体中复制粘贴的。而集体的看法出自何处呢?就来自人类集体金字塔顶端的那群人。只因在这个位置的某个男人喜欢女人的小脚,我们女人就承受了一千多年惨无人道的裹小脚折磨。再说到街头卖唱这事,你觉得是身边的很多人都看不起这职业,其实那只是少数人的看法而已,你身边那大多数都只是他们的复制品和傀儡。你现在就默问自己几个问题:我喜欢街头卖唱吗?街头卖唱违反法律吗?街头卖唱有实现自己梦想的可能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没有违反法律的可能实现自己梦想的事,就可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地去做。”
王君在身体的快乐过后,又迎来了心灵的快乐,思想上越听越通透,精神上越听越昂扬,他把头靠在静姝姐的肩上动情地说:“姐,听你说话,比做那种事还舒服。现在没人再能阻止我街头卖唱的脚步了。要是哪天我登上了最高领奖台,说的第一句话肯定是:能拿到这个奖项,我第一个要感谢的人是我的静姝姐。她虽不是我的亲姐姐,却是我这一生最爱最离不开的人。”
林静姝转过身深情地吻了他一下道:“好了,亲爱的弟弟,现在就结束我们的自然生活,回归道德和法律统治下的社会生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