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几分怨恨几分妒忌的眼神剜了一下,纪夏心头的喜悦一下便消散了几分。
定神望去,那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还有几分面熟。
她想了想,这不是林浩东的亲妈林大娘?怎么变得这般老,又老又残,就像一个老婆子一般。
其实,林母因为身体原因,看起来较为苍老,实际上她不过四十余岁的年纪。
搁后世,城里时尚女人,四十余岁打扮起来还像大姑娘一样。
上辈子有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林母也不显老,皮肤虽然不够红润,因为农活干得少,却比一般村妇白得多。
现在,看她那张脸与气血,说六十也说少了。
不过,她与林浩东已经断了几个月,用这眼神看她干嘛?仇富?后悔?让她们一家悔去吧!
纪夏神情有些恍惚,陈竞悄然伸手捏了她手心一把,纪夏马上会意过来,眼尾微挑,对他妩媚一笑,又乖巧地低下头,任由陈竞拉着手回到陈家。
鞭炮噼哩啪啦地响着,火盆熊熊大火燃烧,一群村民们对着纪夏的嫁衣与妆容赞不绝口,喜庆的话络绎不绝,把陈大队长夫妇喜得眉开眼笑。
陈竞扶着纪夏小心跨过火盆,把她送到西厢的新房里。
新房焕然一新,墙纸全换过了,窗棂,门上全贴上了红双喜窗花,蚊帐,被子枕头全是新的,子孙桶,脸盆,衣柜与陪嫁品也用红绸绑着,一派喜气洋洋景象。
陈竞把纪夏送进新房,又马上端来了瓜子,糖果,饼干与炸油角等小吃送来,欢喜地请几个伴娘吃东西。
几个伴娘嘻嘻哈哈地叫好,陈竞含笑看了纪夏一眼,低声道:“饿了没?待会弄好了,我先给你送些来?”
纪夏眉目含情,抬头对他嫣然一笑:“不急,在家时嫂子已经给我吃过了两个鸡蛋糖水。”
“嗯,好,如果饿了,跟秋雨说一声,她会出来找我的。”
陈秋雨在旁笑了起来:“三哥,人都娶进门了,还这么痴缠的,还怕三嫂跑了不成?”
几个小姑娘捂嘴轻笑了起来。
陈竞嘻嘻一笑,回头指了指陈秋雨:“好,我记着了,等你结婚时,我也打趣你。”
“我才不怕你呢!”
陈秋雨对陈竞做了个鬼脸,腾的一下坐到了纪夏身边,抱着纪夏手臂娇嗔道:“嫂子,今晚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谁才是当家人。”
“不用你操心,我们家,当然是你嫂子当家,我听她的。”
陈竞满脸堆笑,又叮嘱了纪夏一番,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出去敬酒。
陈竞一走,杨翠琴羡慕笑道:“阿夏的眼光好,整个大队没人结婚比你这婚礼弄得更体面 了。”
“那是当然的,大队一般村民结婚,怎能跟我三哥和嫂子的婚礼相比?”
陈秋雨一边说着,一边把瓜子糖果盘放在中间凳子上:“来,吃瓜子,这炸油果昨天炸的,好香。”
三个姑娘分别抓起了瓜子一边啃着一边说话,张蓝左右看了看,从外面找了个小木盆进来,放到了几人中间。
“吃完的瓜子壳和糖果纸放盆里吧,免得把地板搞脏了。”
纪夏平时在家里,不管客厅还是房间,都准备一个废纸蒌装垃圾,张蓝知道她这习惯。
三位姑娘见状,惊讶了一把,从善如流把瓜子壳扔到了小木盆里。
“还是小蓝想得周到细心。”
张蓝含羞地笑笑,抓过几颗瓜子慢慢剥着。
纪夏对她温柔笑了笑:“阿蓝,今天你是伴娘和客人,不用这般拘谨,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做个快活的客人就成,不用干活的。”
“就是,今天我们是姐妹,胆子放大一点。”
陈秋雨拍了拍她的肩膀,随手抓了一把酥糖塞到她口袋里,对她眨了眨眼:“放心,我三哥财大气粗,大方着呢,糖果管够。”
“陈竞的确大方,也看向他对阿夏的重视吧?阿夏退了那门亲是对的,你们都不知道,上回柳翩然结婚那回,一斤喜糖还是柳翩然买的,我们在新房一颗都见不着,外面派孩子都派不够。”杨翠琴道。
杨翠琴说完便后悔了,大喜之日说哪个干嘛?
不过,她心中羞愧,其他人却不甚在意。
陈秋雨轻蔑地嗤笑:“跟他比?那个林浩东就是吃软饭的,仗着夏姐好说话,吃的喝的都找对象要,还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都不知多恶心。”
“所以说,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纪夏退婚还是好事。”
杨翠琴连忙应着,给纪夏递去了几颗炸油角:“这个炸得好吃,里面全是花生碎,芝麻和糖,比外面买的糖果还好吃点。”
几人在新房里说笑,屋外院子里外酒席已经摆上了。
陈竞这几个月赚了钱,有心在乡下威风一把,酒席弄得非常大方,一连摆了二十八桌。
所有村民家中都是纪家陈家各去一半人,纪家与陈家两家的酒席,把整个大队的村民全请了。
普通家庭的酒席,一般两个荤菜,而陈竞让人足足上了六个大菜,炸得皮酥肉嫩,肥而不腻的大块扣肉,金黄嫩滑的盐焗鸡,红烧鲤鱼,辣子兔丁,酱胁排,还有野鸡猪肚鲜菌汤。
六荤六素,足足十二道菜,把大圆桌摆得满满当当,一群村民看到陈家的酒席,赞不绝口。
陈家一位族老看到这般奢侈的酒席,不禁对陈大队长道:“万山,过了,过了,你们老三这酒席摆得这般奢侈,下回老四结婚怎么办?”
另一个族老也不赞成地摇头:“这得多少钱?一桌差不多十块了吧?”
“没有,没有。”
陈大队长连连摆手,一边殷勤地给几个长辈斟酒:“花钱不多,这三十桌嘛,连烟和酒,也就百来块。”
“怎么可能?这么多肉,又是鸡又是肉,还有兔子,一桌才两三块?”
有人盘算了一下,怎么也不相信。
陈大队长呵呵笑着摇头:“前天傍晚,向军带着阿竞,还有几个大队后生,带了两支猎枪进山。”
“他们杀了一头两百来斤的野猪,一只狍子,几只野鸡和野兔,至于鱼,是候方和阿虎他们昨天从河沟里抓的。”
“我和老纪想着,猎物两边一分,把全大队的乡亲们请来一起吃顿好的,也等于分肉了,我们两家,也就从乡亲家里收了几只土鸡,买了几条鱼,这酒席花的钱,主要还是烟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