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死了。
二狗告诉他，小牛是喝醉酒，摔了一跤摔死的。
真他娘扯淡。
他让手下人日夜不停的展开调查。
不久后。
调查的结果，几乎是和二狗一起，来到了他家。
天公作美……又是雨夜。
古旧的木窗像是海啸中飘摇的孤舟，破碎的呻吟着。
他缓缓放下手上人递交上来的资料，看向二狗。
“怎么了，突然来找我？”
“大哥……我，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二狗垂着头，站在桌旁。
“说吧。”他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上。
“其实，小牛他……”二狗吞吞吐吐，面露难色，“他，不是喝醉了摔死的。”
“是刘勇！”他的表情突然狰狞，充满恨意，“是刘勇叫人把他搞死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钟定海闭着眼睛，慢悠悠的说。
你早点说的话，他不就信了。
“他太狠了呀，大哥。”二狗咬牙切齿，“刘勇现在发达了，他包山了，包了一整座山！大家都听说了，那山里……藏了矿！”
“他手下养了一群打手，没人敢惹。”
“就这样吗？”钟定海依旧没有睁眼，“还有没有别的？”
闻言，二狗愣了一下。
“大哥，我……我在他手下做事……”
“那是刘勇逼我的，大哥，我没办法啊……”
“好了。”钟定还缓缓坐起身，从西装内口袋掏出一盒烟。
“陪我抽一支吧。”他抽出一支，递给二狗。
二狗接过烟夹在耳后，熟练的摸出打火机帮钟定海点烟。
“二狗，你记不记得。”他吐出一口烟圈说，“我走之前，小牛还打算要孩子来着。”
二狗现在才给自己点烟，听见钟定海的话，他苦笑了两声。
“现在，小牛婆娘都跟了别人了。”
闻言，钟定海肩头耸动，也跟着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狗，几年不见，你说话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二狗挠了挠头，有些莫名其妙。
钟定海站起身，扶着桌子，漫不经心的指了指自己的床。
“二狗，你知道吗？”
“这里以前躺过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
看着他追忆的表情，二狗更加莫名其妙了，但还是奉承的点着头。
“那个人曾经告诉我一句话。”
“大概意思是，深爱任何事物的方法，就是你要意识到可能会失去它。”
钟定海语气肃穆庄重，像是朝圣。
“你知道吗？他走后，我一直在后悔没有听他的话。”
“二狗，为什么我们总要到过了半生，总要等退无可退。”他转过身，拍着二狗的肩膀说，“我们才会知道，那些曾经亲手舍弃的东西，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
话音刚落，匕首狠狠刺进胸口。
妖冶的彼岸花摇曳着猩红色的暗香，喷洒在脸上。
真是名贵的香水。
他松开手，好整以暇，平静的从西装左胸的口袋抽出方巾，将脸上缓缓流淌至下颌的鲜血揩去。
二狗手上的刀，和他的人一起，哐当摔在地上。
“我给过你机会，但你太慢了。”
“现在插在你胸口的那柄匕首，是当年你送我的。”
钟定海将方巾轻轻盖在二狗的伤口上，看着它慢慢染上漂亮的红。
“大哥现在把它还给你，好好拿着。”他漫不经心的说。
二狗挣扎着，艰难的伸手，想要将匕首拔出来，却被他给按下。
“嘘…不能拔。”钟定海张开手掌，夸张的做了个爆炸的动作，“拔了，你的血就会像烟花一样，嘣的一声在天上炸开。”
“你……什么时候…”二狗咳着血，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向外蹦。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吧？”钟定海冲着桌上的资料扬了扬下巴，“你来晚了一步，我刚看完手下交上来的调查结果。”
“二狗啊……为了一己之私，把小牛当成交好刘勇的投名状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我这个大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二狗突然笑了起来，“你？你在哪？”
“你他妈告诉我你在哪？”他声音猛地变大，随后又呕了一大口血出来。
血液飞速从身体中流逝，二狗反而愈发精神。
“钟义正！都是因为你！”
“如果当年不是你让人招惹刘勇，我和小牛，还有肖红，也不会被欺负成那样……”
“你还有脸说？你把名字一改，拍拍屁股就走了，我们呢？我们能去哪里……”
闻言，钟定海皱起眉头。
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如果不是自己招惹了刘勇？
“你不记得？”看着钟定海疑惑的眼神，二狗又癫狂的笑了起来，“你他妈不记得，哈哈哈哈哈，真搞笑。”
“钟义正，自己去找吧……你不是有手下吗？去查……去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你才是那个真正的罪人……是你……害死了小牛……”二狗的声音断断续续，随后渐渐微弱下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钟定海用手压着二狗的胸口，徒劳的想要减缓他失血的速度。
“别…叫我…二狗……”
“我有名字…我叫钟…根…平…..”
钟根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覆在自己胸口的手。
疲累的合上双眼，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在喊着：“小平，平平！你在哪儿？”
“下雨了！别玩了，赶紧回家！”
这一次，钟根平毅然决然，推开了身旁挽留他的男孩。
“二狗！你去哪？”男孩也大喊起来。
“大哥！我要去救我妈妈了！”他头也不回的说，“明天再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