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刘勇吗？”
小流氓护住身后的二狗，笑着说，“几天不见，怎么混成这样了？”
“混来混去，也还是带着这么几个老弱病残。”二狗在后边得意叫嚣。
刘勇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握紧拳头，忍不住发作。
但看着向他聚拢而来，隐隐以小流氓为首的彪形大汉。
刘勇再愚钝，也明白现在是什么局势。
他只能无奈的松开拳头，安静待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至于刘勇带来的小弟们，更是畏畏缩缩的躲在他身后。
要是能跑，估计早就作鸟兽散了。
“你仇家？”刘镇涛走到小流氓身边，轻声问，“要不要……”
小流氓转头看了一眼刘镇涛，脸上似笑非笑。
“让他们走吧。”他说，“我还有事要和你聊聊……正事。”
闻言，刘镇涛了然，拍了拍他肩膀，他眼神示意身后的一位大汉。
大汉心领神会，快步走过来，低下头等候命令。
“阿天，让这些人消失。”刘镇涛俯身在小天耳边低语，“适当给点警告，把握分寸。”
“这是第一次在二哥面前亮相，事情办漂亮点，然后回车里等我。”
听完，阿天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好了，小事交给兄弟伙就好。”刘镇涛揽住小流氓的肩膀说，“我们先走吧。”
“这么久没见，想我没？走，去你那喝两杯。”
“现在伤好全乎，酒可以随便喝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没有当时在你这偷偷喝的那几口香。”
二人一边追忆时光，一边走向远方。
见两位大哥都走远了，阿天拍拍手，人群中又走出来了好几个穿着黑夹克的大汉，他们一拥而上，站在刘勇面前。
“蹲下，双手抱头！”大汉声音粗犷，宛如惊雷。
这标准的抓捕用语，和大汉凶悍的气质，搭配起来，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大汉们在刘勇和他的小弟身上不断摸索。
最后，地上丢满了小刀匕首之类的武器。
甚至还有剪刀……
“走！”大汉说。
刘勇等人乖乖的站起身，放下手，听候差遣。
“让你起来了吗？蹲下！”大汉一脚踹在刘勇膝盖处，势大力沉。
“我操！”
刘勇只觉一阵吃痛，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还骂了句脏话。
啪！
又是一个来势迅猛的大巴掌，刘勇腿上的疼痛还没缓过来，脸上又一阵火辣。
“嘴巴干净点！”
四周的小弟们见状，赶忙蹲了下去，继续维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
刘勇死死的瞪着大汉，嗔目裂眦。
靠着手底下这一群小弟，方圆百里，谁能不给他刘勇几分薄面？
这种委屈，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尝过了。
“蹲下，跳着走。”看着刘勇的眼神，大汉不屑的说。
匹夫一怒，确实能血溅五步。
但刍狗显然不行。
刘勇用手撑在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心中怒火猛烈燃烧。
望了一眼身边，四散蹲着，连头都不敢抬的小弟们。
他还是缓缓的蹲了下去。
“动起来吧。”大汉用脚踹了踹刘勇的屁股。
沉默半晌，刘勇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他，以一种滑稽的姿态跳跃着，活像田野旁那只长的格外强壮的大蛤蟆。
刚刚按过地面的手，沾满尘土，现在又按在头上。
黑发上的灰黄风尘，使他更显狼狈。
刘勇认真跳跃着，也认真藏着眼中浓郁的，似要流淌而出的怨毒。
一路保持这滑稽，像是场行为艺术。
村子里，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像刘勇这种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人，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于是，在乡亲的窃窃私语，与时不时响起的嗤笑中。
刘勇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碎了。
哦，原来是节操。
想着想着，屁股又挨了一脚，他又想起来。
哦，忘了，还有尊严。
看见身边，逃跑不成，被强行抓回来，揍的满地打滚的小弟哀嚎。
刘勇继续cos大蛤蟆，优雅的跳跃着。
……
……
推开门，吱呀一声，烟火红尘。
木门还是那个木门，院落也还是院落。
变得不一样的，只是刘镇涛而已。
二人刚一走进土屋，刘镇涛就往床上一躺。
“惬意啊……”他像一滩水，平铺着融在床上，“早知道我就在这里躺一辈子了。”
“光是那几个月就差点没累死我。”小流氓拍了拍刘镇涛的腿，笑骂，“还他娘躺一辈子？你想狗屎呢？”
刘镇涛没理他。
一躺一坐。
二人沉默了一会，屋内安静到能听见屋外鸟鸣。
良久后，刘镇涛偏过头，望着坐在床沿的小流氓。
他轻声说：“现在怎么打算？”
“我已经回来了，为了我们的约定。”
“不过你呢？你怎么想，怎么打算？”
闻言，小流氓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其实我真没想到，你他娘还真的会回来。”他没有回答刘镇涛，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都打算好了。”他挠挠头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带把大铁锹，顺着捡着你的那条河游回去。”
“把你重新埋咯。”
闻言，刘镇涛一脸黑线。
“你要是不会说话，其实可以闭嘴。”虽知道小流氓是在开玩笑，但刘镇涛还是解释说，“我啊，有两个特别大的缺点。”
“一是重感情，二……就是太信守承诺。”
“啥？这也能是缺点？”小流氓眨巴着眼睛。
虽然他文化水平确实不高，但刚从刘镇涛口中说出的这两个词，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都是褒义才对。
“呵呵，对我而言，这就是缺点。”刘镇涛缓缓坐起身，摇了摇头。
还是非常容易送命的缺点。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大哥……”小流氓张了张嘴，看着刘镇涛的西装，其上遍布着他看不懂，但依然觉得好看的纹路，面料上，肌理清晰明了的像是套上了放大镜。
“嗯哼？”刘镇涛见他半天不出声，疑惑的从鼻子里哼了两句。
“哦对了，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他似乎才想起来坐在这里的原因。
闻言，小流氓将眼神从刘镇涛的西装上挪开，转移到他脸上。
“大哥。”小流氓咂巴了一下嘴，“我上次和你说，想要一个和你的名字一样霸气的名字。”
“你说这种事马虎不得，得要苦思冥想，殚精竭驴……
“说了多少遍，不是竭驴，是竭虑！”
“哦哦哦，竭驴，竭驴。”小流氓讪笑着，“你说你要竭驴几天，所以，你现在想好了吗？”
刘镇涛叹了口气，他实在无奈这个文盲。
“想好了。”他说。
刘镇涛突然想到件事，让他没来由的想笑。
不知道……他准备了这么久的名字。
小流氓会不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