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悠快要回到望月殿的时候，又远远瞧见陈锦恩一身松散的白色衣袍在殿门口等着他。
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他今日这么晚不睡觉……
好像就是因为白日里跟陈锦恩约好了要去寻一处山峰，教她一些剑诀。
以往是有时间在白天教她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
内门弟子白日里全部都要出动去六界各个地方救济。
她自认为，她很弱。
为了不拖门派后腿，她希望宋悠在夜下无人时多多教于她，于是他答应了。
可宋悠此时眉眼微动，刚刚脸上浮起的烫意还没来得及散去。
登时站在原地望着那抹素白愣了愣，一时间心情有些烦闷如麻。
随即抬脚转身绕向望月殿的后门进去，当晚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在雾璃空间里看到的画面。
那晚他泄了一次。
失神的时候也不知道混乱的脑海里闪现的是那松散白衣，还是那慵懒似火的红衣……
在榻上捂着被子，无意识地呢喃一声。
“师尊……”
……
……
有些事其实很早就有了开头，他回过头来倒真觉得自己挺傻缺的。
对，离天尊就很傻缺，因为上一世只顾着复仇。
却不想早就有个人为他倾覆了皇天，替他了结了这世间的恩怨。
后来学有所成，竟有人告诉他皇城早已覆灭。
世变真难料，吾痴只自嘲。
璃朽派众人都知道雾璃空间与孤鹜神尊有所牵引。
璃朽派的修炼氛围太美好，弟子们都没经历过残忍到如噬心般的妄议内斗。
白话就是，强是强，就是太傻太天真了。
……
那时候璃朽派的众人到底去哪了？
为什么在那十年间也不肯出面帮帮他呢……
其实宋悠刚开始就怀疑过，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六界重建的事务繁重压得他来不及去细想这些。
刚重生那会儿可能还不敢妄自下定结论，可经此一遭倒是让宋悠心头一震。
前世璃朽派众人定然是出事了。
他们这千年传承下来的门派弟子心性肯定是不会只让宋悠一个人背负这六界重担。
又是说不出口的悲痛。
原来他背负的是不仅仅是血海深仇，还有那千年传承的宗门大恨。
……
……
宋悠跳出雾璃空间的传送道，脚落入地面上时，拜师大会已经是召开在即了。
此时正端坐在拜师大会上的沈御然愣了愣，端着茶水的手也顿了顿，眨眼间又恢复正常。
辰时已过，宋悠用灵力压制身骨的钝痛期也已轻易然然地拂过。
他毅然决然往拜师大会方向飞跃而去，怀中沈御然的戒指悄然发亮。
宋悠低眸浅瞥一眼，没太在意，但戒指继而却黯灭下来。
其后，他就见到那个红色背影微微摇首，身后的青丝也随之在他背上轻然抚动。
他忍不住开口，“师尊为何摇头？”
……
宋悠站在璃朽派议事大厅上，面对众人起唇。
他叙说自己被一股力量传到了另一个空间，是几千年前的璃朽派。
说了彀木与璃朽派几位师兄弟的志同道合。
说了彀木的存亡，说了小绿团子，唯独没说他们之间的关系。
宋悠提到小绿团子的时候，除了顾清衍，所有人都愣了愣。
眼眸流动，瞥了瞥顾清衍心不在焉地继续说了下去。
说了第二代掌门和第三代掌门他们之间的事情。
虽说出口的话语比较隐晦，但在场众人都是人精，自然知晓宋悠想表达的是什么。
沈御然垂首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终于待他叙述到最后，宋悠被那名叫彀木的女子送了出来。
众人心中大概率都猜到了什么，心中充满缺憾。
随着宋悠说出口的这些事让沈御然心中颇多的疑惑迎刃而解。
师尊的故人说的就是送宋悠回来的人吧。
……
“所以，悠悠你呢？”周晚意冒然打破了这片沉寂的气氛。
宋悠此时正低眸愁云难消，周晚意说的话让他缓缓抬起了头，眼眸却往顾清衍处循去。
她发现宋悠跟着顾清衍进门来的时候，就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得不说，古今女子的直觉都是一击致命。
周晚意的眉心微微动了动，见宋悠不说话，可见他那眼珠子都快扒在顾清衍身上了。
她又侧目瞧了瞧顾清衍，他从刚刚进来到现在仍然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悠闲端起杯子喝着茶水。
也不知道他到底都喝了多少茶水了……
周晚意轻叹了一口气，向宋悠再次开口，“悠悠，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宋悠听到这话顿了顿神，转眸正眼看向她，随之准备开口回避她这话。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周晚意就闪现到他身后，抬起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上。
要说宋悠反应比她慢了一步，倒也不至于。
毕竟除了萧未岷，应当没人能探出他身上被自己深深掩藏的伤口。
宋悠故作面目莫名惊诧。
心中却有些许不快，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被人这般冒犯，上一个这样对他的人还是妖界的六少主狐左。
……
此时在拜师大会跟着自家师尊为宗门选贤举能的狐左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
“哟！咱六少主这是被哪家姑娘给惦记了？”
“老家伙，你别总搞我啊！”
“老家伙？！”
“哎呀师尊师尊！行了吧，你徒弟我就打个喷嚏，别总说的我像是想被谁惦记似的...”
狐左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三年前在拜师大会拜完师后的事。
他的脸肿得像猪头似的，父亲母亲到处求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结果等了两三个月它自己消下去了，那段时间他可是走到哪儿就被人笑到哪儿。
之前带着那群兔子回妖界后，本来想找大哥问个明白，可父亲和母亲被他那副鬼样子吓得不轻。
立刻带着他四处求医，那段时间被人嘲笑得心情烦闷，就把那件事给忘了。
后来又想起来了跑去问父亲，父亲支支吾吾地也没告诉他。
再后来，他脸上恢复了原样，他所拜的门派内部也传来消息召他回宗门。
那件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到底还是那个时候年纪太小。
狐左抬头望望天空，又瞧了瞧师尊那额头上的青乌伤痕飞满天，掩面望天。
今年拜师大会也是，诸事不顺。
……
周晚意的右手在搭上宋悠的左肩上的那一瞬间，宋悠就被人拉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放出灵力查探呢？微微一愣。
眸光随着宋悠被拉走的方向追去。
只见顾清衍将宋悠忽地拉进怀里紧紧搂着，幽邃眼眸下的占有欲从心底爆棚开，双眼怒瞪。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