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和单衡光一起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急匆匆来找他们的保安。
刚才楚莲已经及时联络了曹素,又同时通知了刘决,在知道田笙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一直吊着的那口气才放了下来。
她不知道如果田笙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不是想要报喜不报忧,只是田笙的存在于她而言,从来不是一个温暖的港湾,反而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她不能预测她的行为轨迹。
“同学,你的家长来接你吗?”保安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这一次他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真是对不起啊,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的,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楚莲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家长会接我回去的。”
既然楚天海已经出手了,就证明校方那边他会摆平,楚莲看着诚惶诚恐的大叔,他鬓白的发梢在卑微的表情映衬下格外明显。
“没事了,”她开口说了一句,“不用担心,和您无关。”
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这个大叔,这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无妄之灾。
“大叔,你看看,还得是我吧。”单衡光这时候得意地翘起尾巴,“你刚刚还拦我,这下我帮你将功补过啦。”
大叔的脸抽了一下,想张开嘴说一声你个臭小子,但是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就算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好歹还有鸡毛啊,你倒好,直接草船借箭?”
单衡光耸肩,“反正最后我是借着箭了,你管我咋整的。”
他们就这么一起往校门口走去,楚莲听着单衡光和大叔互相逐渐熟悉的打趣声,心底却依旧有着一层疑虑。
如果刚才单衡光是听见她的拍门声才注意到这件事的,那么她拍门之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她的错觉?
“别看了,”医生头疼地看了一眼杵在那里的人,“你完事儿没,完事儿了赶紧走人。”
真倒霉,放假都放不清闲,被拉出来干活,烦死了。
单竹默默地盯着楼下楚莲的背影,她就站在单衡光的旁边,两个人默契的样子显得十分的亲昵。
他又想起了刚才他们相拥的样子。
他闭了闭眼睛,转身之后看向医生,嘴角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急什么。监控解决了吗?”
“啧,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儿吗?”医生烦躁地挠头,“你们别太得寸进尺。”
“随便你。”单竹嘴角的弧度没有改变一分一毫,“如果你想要自找麻烦,建议你提前想好解释——为什么要把我带进来。”
“行了行了,你们又不是只有我,还非得上这个双重保险是吧?”医生不耐烦地说,“我会去看的,赶紧走人吧。”
医生把他送去了后门,单竹刚坐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垂下眼想了一秒,接了起来:“父亲。”
“怎么样了?”单广仲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楚莲已经接出来了吗?”
单竹顿了一下,缓缓地反问道:“父亲,您是故意的吗?”
“嗯?”单广仲听见他这句话,皱眉想了一秒,“有什么意外?”
“我弟来了,我差点和他打了个照面。”
单广仲听到儿子这番话,惊讶地挑了挑眉,竟然一时间没有说上话。
怪不得单竹会这么问他,听起来的确很像是故意的。但是也很明显他不可能这么做。
所以单竹这个意思,不是在质问他,反而是在转移自己没有做成事情的矛盾。
单广仲轻笑了一声,觉得很有意思,“行了,你运气不好,我不怪你。”
“你一直就是个运气不好的命,”他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比不上傻人有傻福啊。”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单衡光有多么被上天偏爱了,这已经送到单竹嘴边的鸭子,都能飞回到他嘴边。
不服不行啊。
“这可怪不得我啊,”单广仲敲了敲桌子,“我没有告诉过他楚莲的位置,你们算是公平竞争了。”
单竹坐在后座,眼睛望着窗外迅速闪过的景色,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是吗。”
今天早上他得知楚莲失踪的下一秒,就查到了楚莲的位置。
他们很久以前就互相随身携带定位器,是因为担心楚莲的身体状况会出问题,后来就是一种安全习惯。
他没有注意楚莲失踪的原因就是,她的定位一直显示没有离开学校那一片,而她家也是在那附近,所以疏忽了。
如果不是信息查,楚莲根本就不会被关这么久。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单广仲,他也不会等到晚上才能过去。
运气不好?是啊,他的确运气不好。明明总是他先来的,到最后却只能拱手让人。
凭什么呢?凭什么呢。
如果不是因为单衡光,他也不会在当初应该入学的年龄被搁置,导致比周围的人晚上学。
如果不是因为单衡光,他也不会被迫离开梧桐去二十三中,尽管他在那里认识了楚莲。
如果不是单衡光,他也不会再一次回到了梧桐,被迫离开了楚莲。
明明什么是都是他先来的,最后却只能后到,凭什么?
他的眼前又浮现楚莲在他成年礼时的模样,他要她陪着他一起吹吹风,她说窗户总会关上的。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总是被别人关上窗呢?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梦想,家人,未来,没有一个属于他,现在连他最后的念想也要被抢走了。
“我陪你妈出门的时候,给你带了礼物。”单广仲心里清楚单竹肯定心里会不舒服,但是他懒得解决小孩子的脾气,“我等让Ken带给你。”
“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单广仲和单竹都没有等待对方的回应,一起默契地放下了手机。
单竹低头看了眼和楚莲的聊天框,上一次他们拍给对方的题目就在眼前,她细心地用红笔标注了详尽的内容与他分享。
会不会以后连这样的待遇,也将要属于别人了?
他闭上眼睛,痛苦地皱着眉头,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刚才看见他们相拥场景时的心绞痛再次袭来。
他早就猜到了不是吗,从第一次听到郝夏说他们的接触,他就已经做出了最糟糕的料想。
可是想象和现实的差距总是这么大,大得他无法呼吸。
让他怎么能甘心。
如果只是一个错误的出生,就让他活在错误的时间里,那么无论他遇到再对的人,都将是一场悲剧。
如果这注定是他的人生,如果他注定失去,那么他该如何夺回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