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精英一班的其他人在中秋节是痛苦的,那么对于楚莲而言,反而不一样。
她更习惯在平日里分秒必争,在假期节奏放缓。
如同平常周末她要去画室,或是看一些感兴趣的书,或做一些使自己沉迷但并非考试相关的题目。除非那一周她因为其他事耽误了日常的学习进度。
所以说她在工作日是百分百努力的,相反到了周末和节假日没有那么紧张。
她知道,如果每时每刻都不停歇地学习,是达不到最好的效率的。这是她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所以她现在才会出现在同和山庄的套房门口,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要和刘竹见面。
确实该好好和他当面说一下发生的这些复杂的事了。
她拿出房卡轻松就刷开了,走进套房里面,刘竹正转着笔看向桌子上的书本。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在写手上的东西。
“你先坐吧。”他说了一句就没有再抬头,在纸上不停地演算着什么。
楚莲早就习惯了他这个状态,从善如流地把包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自己也坐到他对面,把还剩一些的作业拿出来写。
一时之间,空间里只有写字的沙沙声和翻页的哗啦声。
这样的状态大概维持了有一个小时左右,刘竹放下笔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但是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他走出房间,去拿了两瓶咖啡,把一瓶放在楚莲够得着的地方,然后自己坐下喝另一瓶。
她也没有抬头,不停地在奋笔疾书。刘竹就靠在椅子上休息,没有说话打扰,静静地注视着她认真的模样。
这是他们曾经的常态。那时候他们总是在一起学习,很少闲聊,就算开始长篇大论,大概率也是因为对题目有不同的见解而争辩,或者是阐述自己不同的思路。
刘竹看着眼前的书本想,那时候真好啊,他们都以为会去同一个高中,以为他们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岁月静好。
没想到人生总是那么的峰回路转,让人猝不及防。
楚莲似乎做好了收尾,她拿着卷子仔细检查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想要修改的,就把笔帽扣了回去,自然地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起来。
“结束了?”刘竹问,“我叫了餐,等下吃了饭就可以休息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基本就是背诵内容。”楚莲点头,“有一些老师布置的作文范文,还有好词佳句之类的额外任务。”
“你遇到什么有趣的题了吗?”她放下手边的东西,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眼睛亮亮的看向他的书,“给我瞅瞅。”
刘竹早有默契,把手里的书推了过去:“我圈起来的题目,比较绕,没见过,你看看。”
楚莲点点头,沉下心立马钻研给出的条件和解题思路,看了一会儿,感觉好像很熟悉,从自己的包里扒拉出来华中君给她的习题册,翻到了其中一页,对照着看了一下。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楚莲笑了,她把手里的练习册推了过去,“你也做做这一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刘竹拿过去迅速地读题动笔,一会儿之后抬头:“的确很像。”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几分沉默,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神采飞扬,他盯着面前的两本习题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其中的情绪。
他手里的这本书,是他自己买来做的,但是楚莲给他的,很明显是自印的册子,上面的题目都很特殊,很标新立异,看起来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很明显,这是一些名校老师手里自制的学习资源,并不是他那种出版之后的产物所能比的。
而楚莲还只是一中精英班的一员而已,可想而知,竞赛班的人,是否人手都是这样的资料?每天正拼尽全力地钻研题目,在班级里互相促进?
明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事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似乎看到了那个热爱学术的自己,逐渐的远离自己想要的未来,而被迫被推向一条另外的路。
而他没有资格回头。
外面的餐车到了,他们起身去吃饭。
楚莲吃东西的时候,打量着刘竹的神情。
刚才看他半天没有反应,不像她那么兴奋,楚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斟酌着说:“我那天有看他们的课表,竞赛班他们目前的重心还是文化课。”
“这个学期应该只有每周三下午专门上竞赛内容。”楚莲回忆之前看到的,还有自己观察到的,“周末的内容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猜测是对半分。”
“你在梧桐也算是有优势。”楚莲思考着说,“你只要能够学习的时候都是在做竞赛内容,其实没有他们那么束缚。”
毕竟竞赛班的人侧重点还是上一个好大学好专业,但是梧桐的人早就不是一个赛道了,所以相对于刘竹这种把竞赛当作爱好的行为,其实算是一种奢侈。
也说不上哪种让人更羡慕一些。但是她了解刘竹,如果可以,他当然还是希望踏踏实实地和大家一起努力。
毕竟在不同的环境里做相同的事,周围的目光也是不同的。
而且刘竹很明显,是不可能有机会走学术的道路的。他的母亲绝对是希望他可以取代他爸的事业,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实际上坚持也没有什么用。
楚莲知道,他也知道,但是他们都避而不谈,仿佛没有这样的困难一样,只是在单纯地讨论学习效率。
“嗯。”刘竹笑了笑,用叉子无意识地卷着盘子里的意面,“我的环境已经很好了,我知道。”
“可能只是偶尔会有点想念被迫当第一的快乐吧。”他开了个玩笑,“毕竟可以超过你的机会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