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句,肖镭赶忙赔笑,将他拎来的保温袋一个个打开,往盛棠面前摆。
“盛小姐,您尝尝我们这个秘制小龙虾,这可是我自己挖了个池子养的,配料都是我跟厨子一块儿搞的,那味道一个字,绝。”
肖镭掀开盖子,献宝似的推到盛棠面前。
一旁的沈言很自觉的放下了手机,套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充当剥虾工人。
顾均庭看了眼沈言熟练的动作,眸色深了几许,随后他又靠回去,一只手臂搭在盛棠身后的沙发背上,微微侧头盯着盛棠侧脸,唇角始终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肖镭递给了盛棠筷子和一个小碗。
“这是红烩牛腩……”
刚开了一条缝,被沈言按住,“她吃不了牛肉,吃了也得吐出来。”
听到这一句,顾均庭神色微顿了下。
一旁的肖镭满脸尴尬,悄摸看了眼顾均庭,捕捉到了他瞬时的异常。
呵呵,看样子六哥也不知道。
肖镭赶忙挪开那个盒子,陆续又拿出几个来,沈言倒没再说什么,肖镭松了口气,将几个小蛋糕摆桌上。
“也不知您喜欢什么口味,我就每样拿了块,盛小姐您尝尝。”
沈言扫了一眼,将一块芒果慕斯提到一旁,“她对芒果过敏。”
肖镭:“……”
大无语事件!六哥自信满满的说出随便两个字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显然顾均庭并没有。
他不仅没去考虑盛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也没有考虑盛棠会对什么食物过敏。
盛棠也从没在他面前说起过。
甚至,在H国,她当着他的面,吃掉了整块牛排,然后一声不吭回了房间。
后来他回去时看她脸色不好,眼睛红红的,原来并不是因为哭过,而是剧烈呕吐造成的。
看着盛棠提溜着两根筷子,眼巴巴盯着沈言手底下扒好的小龙虾,顾均庭眸光又暗了几分。
视线扫过去,正与沈言的眼神交汇。
沈言也在看着他,用一种学霸看学渣的表情。
随后沈言脱掉手套,拿过盛棠面前的小碗给她盛了半碗热乎乎的甜粥。
“喝两口,垫垫。”
盛棠从小毛病就多,饿极了的时候,不先喝点热的软的垫一下,就得受凉岔气,肠胃疼。
沈言小时候,家里父母工作忙,很多时候顾不上他,他就会到盛棠家里蹭饭吃。
拉着宋元,三个人中午一放学就往盛棠家里跑。
盛棠的外公去世之后,外婆被棠老师接过来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外婆天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沈言和宋元几乎是天天吃在他们家,睡在他们家。
那个时候沈言就知道盛棠的毛病,每次吃饭都先给盛棠盛粥,一边伺候她一边讥讽她毛病多,妥妥大小姐做派。
盛棠乖乖接过来粥,舀了一勺,还没递到嘴边,沈言又道一声,“小口喝。”
盛棠:“……”
只想吃小龙虾。
但她还是听话慢慢的喝了几口,刚放下碗,沈言将扒好的小龙虾摆到她面前,另外还有一盅炖蛋,清炒的西兰花。
盛棠迫不及待的尝了两个小龙虾,确实味道很好,比她吃过的任何一家做的都好吃。
沈言继续剥虾,顺带着说了句,“吃点儿别的。”
盛棠扫了眼看起来就没什么食欲的西兰花,皱皱眉,“不想吃西兰花。”
沈言笑了声,“油爆栗子吃不吃?”
盛棠:“……”
勉强夹了一筷子。
油爆栗子等于弹额头。
小时候他们仨谁挑食,另外两个就拥有了惩戒技能,上去就是一顿油爆栗子打开花。
安静如鸡的肖镭和老白,暗暗察言观色,面面相觑之后,齐齐点头。
他俩在眼神交流中达成了一致的结论:被排挤在外的顾六爷,脸有点儿绿。
顾均庭此刻确实算不上和颜悦色。
盛棠已经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她身旁有沈言坐着,就会莫名的很踏实。
就算沈言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他也是盛棠的底气。
顾均庭看得出,盛棠在自己面前时,大多时候要么谨慎警惕,要么冷漠抗拒。
可她和沈言就很放松,绷直的脊背都会软塌下去,表情语态都自然极了。
顾均庭有些不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但又好像是喜欢。
介于两者之间时,他会惯性的划为不喜欢。
他的手搭上盛棠的腰。
隔着衣服,他的掌心温度也是烫人,盛棠微不可查的颤了下,放松的脊背立时僵直。
她确实短暂的忘记了身旁还有顾均庭。
迟钝的扭头看他,漂亮的瞳孔又蒙了尘,明白的在告诉他,为什么他要在这里。
他不该在这里给她添堵,破坏她的好心情。
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出口,她甚至还装作乖顺,问他,“你要吃吗?”
并趁机往一旁挪,好心给他腾位置。
顾均庭自然不会让她如愿,勾着她的腰懒懒坐起来,捏住她拿勺子的手,舀了半勺粥送进了自己嘴里。
然后他说,“太甜了。”
盛棠:“……”
肖镭极有眼色的接话,“回去我和后厨说,下次少放糖。”
盛棠看了眼被他用过的自己的勺子,蹙了蹙眉,而后她将勺子搁下,一口气将碗里剩余的甜粥都喝掉了。
肖镭想笑,但又不敢,憋的浑身直抽。
不动声色,却是满满的抗议。
嫌弃被他用过的勺子,干脆丢掉。
符合她口味的粥,他说不好,那她就自己全喝掉,无声告诉他:不爱吃别吃,一口都不给你。
肖镭跟了顾均庭三年,没见过哪个女人敢这么干。
明面上装的温驯无害,暗戳戳的反抗,还挑不出来毛病。
盛棠自顾吃自己的,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跟他了。
那这就是最后一顿饭,最后一次见面,她不欠他的。
盛棠吃饱了,只留了块巧克力蛋糕,剩余的东西老白喊了个人来收拾了。
沈言起身去洗手间洗手,盛棠立刻放下手里的蛋糕跟着站起来。
顾均庭只抬眸看了一眼,并没有拦她,盛棠便和沈言一起去了。
从洗手间回来,沈言和盛棠没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吧台。
调酒师递给了他一个盒子,沈言拆开,一边撕小盒的塑封,一边往卡座那边瞥了一眼,问盛棠,“什么打算?”
盛棠没说话,接过他拆了包装的烟,熟练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淡绿色的烟嘴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
是盛棠喜欢的牌子,老白买的。
沈言递给她打火机,审视的目光在盛棠脸上逡巡,“盛棠,你很久没提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