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居,罗槎盘膝而坐,运功疗伤,闭门谢客三日。
三日后。
得益于星璇护法,罗槎已经可以无视赤阳之气的反噬,一口气便将内力恢复到巅峰,当外挂遇上BUG,一拍即合,这就是他嚣张的资本。
但这次把内力恢复到九阳神功八层巅峰之后,罗槎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恩来想去,罗槎回忆了百鬼林那战的细节,很快就想起来了,在那一战中,他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摸到了突破第九层境界的门槛。
“难道是敌人越强,战斗越激烈,我就越容易摸到那个门槛?不应该啊,这种程度的战斗,我也不是第一次,以前怎么没有那种微妙的感觉?”
忖了半晌,罗槎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结论。
“不对,那个感觉,好像开启浴火金身之前我就有了……也就是中了火魅术的时候?”
下了床,罗槎来回散步,心事重重,百思不得其解。
星璇独自运了一会功,彻底消耗了从罗槎身上转移过来的赤阳之气,静静看着他发呆。
罗槎忽然道:“星璇,你对火魅术有多少了解?”
星璇长长松一口气道:“看样子你已经没事了。这个火魅术嘛,是一种妖术,属于摄魂术的一种,对付男人,几乎是百发百中。”
“也就是说此术可以控制人的精神世界,控制对方的心智或者行动?”
“不错,你为什么对这个术感兴趣?以你的内力,焰灵姬这招控制不了你,莫非……你真吃了她的亏?”
罗槎沉默半晌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此术在罗网绝字等级的卷宗记载里有详细的描述。”
“对于此术本身,我并不好奇,我说的奇怪是指,在中了此术其间……是其间还是前后我也不太记得,反正就是与焰灵姬对战时,我的精神与心智层面受的影响微乎其微,反倒是我体内的赤阳之气,似乎受了很大的影响。”
星璇听得云里雾里,一时也给不出判断。
罗槎继续来回悠转,道:“我当时好像摸到了突破境界的门槛,我感觉到体内的赤阳之气异常兴奋,那种兴奋……啧,怎么形容呢,尤其是她施展出来的魅火,她的火势越大,我体内的赤阳之气就越活跃,甚至是躁动不安……”
星璇的神色变了,沉着脸道:“焰灵姬此人,最擅长勾引男人,柔情似水,热情似火,听闻,还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胚子,一身火焰战袍更是毫不遮掩,看来,此言不虚嘛。”
俯首沉思的罗槎听着,感觉不太对劲,言语间怎么有点儿火药味呢?更确切地说,是醋味。
等他抬头看见星璇那个脸色,顿时了然,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缓缓伸手将其搂入怀里,轻抚她无比顺滑的青丝,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所修炼的这门内功,若是用类似焰灵姬那种魅火……把我烤一顿,会不会我就可以突破瓶颈了?医者管这个叫,以毒攻毒?”
星璇毕竟不是他,无法体会他那种所谓的“微妙”,脸色更难看了,抬起头贴脸瞪着他。
罗槎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辩解了,只想吐槽一句,哪个世界的女人都一样,小气鬼。
吃过午饭,罗槎召集了姜正哲与王蜍。
王蜍的身体已完全恢复,就是右手的小尾指这辈子都长不回来了。
二人作揖施礼,表示洗耳恭听。
罗槎先看着姜正哲道:“翡翠山庄那边如何?”
姜正哲道:“混有石灰的肥料,已经分销至全国各地,在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了罕灾,只要再下几场大范围的雨,灾情很快就会蔓延至新郑。”
罗槎眼冒寒光,下意识摸了摸下巴,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着王蜍道:“你的伤势养得如何?”
死过一回的王蜍早已对这个新主子五体投地,朗声道:“无碍,而且最近这几天我还勤加修行,说来也奇怪,自服用了大掌柜的丹药后,我的龙凤双环威力大增,内力也是突飞猛进,多谢大掌柜的栽培。”
罗槎淡淡道:“丹药的主要功效只是疗伤,你能有新的突破,恐怕要感谢紫女姑娘。”
王蜍愕然,不明所以。
罗槎干笑道:“根据你的描述,她最后那一剑,想必就是‘紫袖青蛇’,迅疾如雷,防不胜防。你原本必死无疑,但最后关头卫庄替你挡下了这一剑。在生死之际,在那一瞬间,你想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形容,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对武学的体会,对自我的认知,对天下武功的认知,你必然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
王蜍大惊,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确实很难形容,但好像就是你说的那样。”
姜正哲也暗暗表示同感,自己也经历过几次死里逃生,确实也有过那样的感觉。
罗槎慢悠悠道:“天下武功,因人而已,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只有在战争中磨炼意志,在一次次死亡中顿悟,才能最有效地提高你对武学奥义的体会,否则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就好像有些人的剑法看起来很厉害,但实际上连一条狗都砍不死,我们通常管这种武功叫花拳绣腿。”
若是换成另外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给自己这种老江湖指点江山,姜正哲和王蜍准唾他一脸,但从眼前这个变态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如假包换的金玉良言。
他们的耳朵也不聋,早已知道自己这位大掌柜,就是近几年在江湖中连犯三十六起大案的“罗刹”,如果加上十几日前南阳关外那一起,就是三十七起了,这是个魔鬼,也是传说中的天才。
“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我们需要提高卧龙居的守卫力量。”罗槎语重心长起来。
“提高守卫力量?”姜正哲和王蜍双双怔道。
“我们已经被夜幕的人盯上了,你们要时刻注意周围有没有可疑人物,尤其是,天上。”罗槎抬手指了指屋顶,意思不言而喻,夜幕的爪牙百鸟,远远比刚灭门的毒蝎门要难缠得多。
其中厉害,二人已能想象得到,双双擦了一把冷汗。
罗槎看向星璇,道:“我们是不是有一门农家的独门剑阵?”
星璇闻言一愣,有点吃惊,但没有否认,道:“农家的独门剑阵……公子说的可是,地泽二十四?”
罗槎正色点头道:“从今天起,你就负责把这套剑阵,传授给他们。”
罗槎顿了顿又看向姜正哲道:“我们还得在韩国呆上很长一段时间,你想办法招兵买马,将我们的护卫队,扩大至二十四人,或者再多些也无妨,卧龙居里有符合条件的,都收编过来,实在没有,就去外面找,选拔的标准只有一个,只看能力,不看出身。另外,要绝对忠诚。”
姜正哲和王蜍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震撼得无以复加,农家的“地泽二十四”,那是不传秘术,罗大掌柜怎么会知道?
对于罗槎的身份,在四海商行的护卫队里其实早已议论纷纷,别的不说,就单凭星璇姑娘开口闭口一句“公子”,就很耐人寻味。
因为在战国这个时代,只有皇亲贵族或者封侯受爵的家族,其后裔才能被称之为“公子”,普通人家是不能叫“公子”的。
星璇也一脸困惑地看着罗槎,她知道“地泽二十四”,毕竟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是不太明白罗槎的用意,因为这个剑阵并不是谁都能发挥出威力的,而且是机密,不能乱说,更不能乱学。
罗槎不太在乎星璇的疑问,有的是时间解释,但看着姜正哲和王蜍那个表情,还是决定解释一下:“身为秦国人,想必你们都知道这‘地泽二十四’的来历,昔年,武安君白起神功盖世,所向披靡,更精通兵法,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戎马一生杀敌数百万,故而天下人赐名为‘杀神’,又称‘人屠’。”
“后来,农家六大长老以天下苍生为名,针对武安君特地创出了‘地泽二十四’剑阵,那一战,可谓举世瞩目,天下皆惊。但世人不知道的是,‘天泽二十四’其实并没有当场击杀白起,在被昭襄王赐死之前,武安君记录下了那一战的所有细节,他倾尽一生智慧及武学,参透了地泽二十四的奥妙及破解之法,并收录在我大秦的机密档案中。”
罗槎注视着噤若寒蝉的二人,又道:“很凑巧,我,得到了这份档案,现在,我让星璇传给你们,希望你们莫要辜负我一番苦心。另外你们切记,今后无论任何人问起本公子的事,你们都要把嘴闭上,否则,后果很严重。”
本公子?实锤了,他摊牌了,这个所谓的“罗刹”果真不是一般人啊,连秦国这等机密档案都能得到,他就算不是秦王的私生子,估计也差不太多,反正就是手腕通天那种。
姜正哲和王蜍固然清楚,罗掌柜把这个农家秘术传给自己,必定是打算在韩国打一场硬仗,他迟迟不肯回国,又频繁秘密外出,三天前百鬼林的事更是蹊跷,种种迹象表明,这人不简单,此来韩国一定是要搞大事,否则此等机密断不会对自己这种下等人透露。
退一步讲,无论这大掌柜是什么身份,反正就是为秦国卖命,如今他看得起咱,只要干好了,军功不是随便领?
须知在秦国,底层百姓逆天改命的唯一机会,就是立军功。
二人毫不犹豫,双双单膝跪地,抱手作揖道:“属下领命,誓死效忠大掌柜。”
完事后,罗槎遣退二人,星璇迫不及待问道:“你让我起底他们俩的身份,就是为了这个?”
罗槎微笑道:“前些天,辛苦你了。”
星璇没好气道:“我谈不上辛苦,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现在做的事情很多都出乎我的预料,都脱离了我们的原计划了。”
罗槎不以为然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的对手真的很强,这一点,你千万不要怀疑。另外,希望你理解我,根据罗网的保密条例,我现在还不能直接指挥魑魅魍魉,因为这个条例,我得到的信息,永远都会比敌人晚那么一步,所以我不能冒险,我们明面上的敌人,一个百越余孽天泽尚且如此难以对付,更何况是流沙和夜幕……夜幕暂且不谈,就流沙而言,单单是一个卫庄……”
罗槎突然话锋一转,忧心忡忡道:“星璇,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也许我们远远低估了敌人的情报效率,假设,他们知道我的来历和目的,那么这一盘棋,就是一盘‘明牌’棋了,你懂吗?”
星璇困惑道:“明牌棋?何谓明牌棋?”
罗槎深深看着星璇道:“所谓明牌,意思就是说,我们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们也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但这一盘棋并不是两个人在下,而是四个人,甚至可能是五个人,而最终的赢家只有一个。如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且胜券在握,那么,谁也不会去说破彼此手中的底牌,在这种博弈下,最先淘汰的,必然是那些自以为计划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的蠢货。只有见机行事,随时调整战略,随时更换手中的筹码,而且不会出半点差错的人,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星璇怔住,虽然里面有很多名词她听不懂,但罗槎的智慧,她从不怀疑,看样子这一盘棋,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真的不能出半点差错。
罗槎想了一会,又道:“当然,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以上这些纯粹是出于谨慎,算是我的备用方案,也不见得他就一定能猜中我的真实计划……”
说这句话时,罗槎脑海里全是卫庄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灰白的眸子,完全看不透,让人琢磨不透,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