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成绩五月最后一天出。
苏绵绵被困在郊区别墅,偶尔苏曼会打来电话诉说着想念。
听许秀清说,程应锦果真没再缠着她。谢与淮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刚出院又着手筹备婚礼。
婚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全国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新上任的SK集团的谢总即将迎娶一个家里卖糖饼的姑娘。
网民们对这件事持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方认为这位年轻有为的小谢总大胆追寻真爱,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破除了门当户对概念的财阀,另一方认为这位太过年轻的总裁行事鲁莽被拜金女所蛊惑,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
只有极少部分的人还记得这位姓苏的女孩儿,曾是被谢小少爷霸凌的受害者。
受害者嫁给霸凌者,成为了天大的笑话。
五月三十一号那天,苏绵绵成功斩获汉城大学金融专业的第一名。
她乖乖待在别墅,像是只被折断了羽翼的金丝雀,彻底失去了对自由的向往。
有时绵绵还会询问杨奥去汉城大学读研究生需要注意些什么问题。
六月初是毕业典礼。
苏绵绵没去参加,她们金融二班被开除的只剩下三个人,教授专业课的老师大半被解聘。
许秀清和李浩也没去,金融二班成为了仁川外国语大学第一个没有留下毕业合影的班级,同时也是考研上岸率百分百的班级。
时间被按下了加速键,金边栀子开满了仁川。
谢与淮将婚礼定在了六月十六号,地点安排在汉城七星级酒店,打算从仁川破败的老房子接亲,一路护送到酒店。
婚礼前半个月,谢与淮下令将接亲队伍沿途经过的马路封闭,不再允许小轿车及大型车通行。
从仁川到汉城,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每隔一米都会在树上系上爱心气球,绑九朵红玫瑰。
价值上百万的婚纱源源不断地被送进别墅供绵绵挑选。
苏绵绵早在第一次送婚纱时就随便选中了第一套,但谢与淮只要看到新上的婚服,又会再一次让品牌方将衣服送过去。
七星级酒店被包了场,整个九层,凡是想要贺喜的人都可以进来为新人道喜、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财阀的手笔之大,让新闻媒体工作者们争先恐后地报道。
SK集团的总裁要结婚的消息占满了各大平台的热榜。
谢与淮隔三天会回来一次。
苏绵绵看得出来,布置婚礼的事情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但他脸上总是带着笑。
先开始,绵绵敷衍地应着,到了后来算着日子知道谢与淮会回来,干脆晚上八点就上床入睡。
外面热热闹闹一片,她时常会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赏花。
六月的天,出奇的热。
未到酷暑,天气预报里的气温就已经攀升到了三十四、三十五度。
六月十四号这一天,连续半个月以来的高温停止,乌云密布。
苏绵绵仍旧坐在花园里,望着栅栏外的风景发呆。
透过爬满粉蔷薇的铁笼,她看到无边无际的山林。
乌云压的很低,仿佛近在咫尺,抬头便是让人喘不过气的云层。
她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掐着右手中指,即使掐出红印也没有停下来。
远郊静谧,偏僻的连邮局的车也不会经过,偶有鸣笛声还是谢与淮归家的喇叭。
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蔽,阳光穿不透黑云,花朵蔫了大半。
天渐渐黑了,狂风大作,带着夏季的热浪。
风刮得发丝凌乱,花瓣凋零,随着风席卷而上。
风沙漫天,夜里的远郊起了浓雾。
雾里,视野模糊,只能隐约在零星的灯光下望见摇曳的树影。
沉寂了许久的手机微震,苏绵绵将亮度调到最低,打开了手机。
醒目的热搜映入眼帘。
#耗资九亿的天价婚礼现场被毁#
视线往下移,热搜一个接一个。
#LG集团千金因爱生恨,毁掉婚礼#
#象征着爱情的气球被一夜之间打爆#
#天公不作美,天价婚礼该何去何从?#
......
“滴!”
汽车的喇叭声响起。
车灯刺眼,在浓雾中,迈巴赫的车牌消失不见。
保镖们持着枪靠近,车里传来谢与淮的训话:“还不快开门?”
门很快就开了。
苏绵绵犹豫着,微聊里,许秀清发了个“1”。
她再没迟疑,朝着光的方向奔跑。
苏绵绵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在这片看不清方向的大雾里,光照进来的方向,即将是她崭新的人生。
车门被推开,王晴将绵绵拉上车。
“绵绵,我们来接你回家。”
苏绵绵坐上迈巴赫的后排,开车的是温川,坐在副驾驶的是许秀清,后排还有奶奶和王晴。
车门关闭,迈巴赫飞驰离去。
苏曼靠在车窗,朝着孙女儿的方向摸索。
“绵绵......”
苏绵绵握住苏曼的手,险些淌出眼泪。
“奶奶,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好,好。我们回家。这么多天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哪有,只是学校留着我做实验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
近两个月没见,苏曼愈发衰老,头发全白。
郊区寂静,道路宽阔,开了半个小时就到达了渡口。
许秀清早先给两人准备了口罩和帽子。
她将船票塞进苏绵绵手里。
夜沉沉,水波涌动,卷起巨浪。
大风狂作,渡口挤满了人。
渡口两边把守着海军,为首的少校冲着温川敬礼。
温川走上前,轻拍少校的肩:“多谢。”
海军少校压低声音:“这一次晏同春也在,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离船启动还有半个小时,许秀清将瘦弱的少女抱住。
她抱得很紧:“去了那边常联系。伊人由我和王晴各照顾一个月。等时机成熟,我们再把伊人也送过来。”
“好,你们也要好好保重。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小同桌,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啦。离开了这个疯人院一样的国家,一定要好好生活,天天开心啊。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你也是,我们都要好好的。”
两人短暂的拥抱,又分开。
苏绵绵搀扶着苏曼站在渡口,冲着浓雾里前来相送的三人挥手。
海风冷的刺骨,仿若一夜之间从夏季变回冬日。
许秀清呐喊:“快走吧!”
她很急,冲着绵绵做手势,示意她快登船。
苏绵绵点头,进了船舱。
许秀清给她买了VIP票,是在走廊的最尽头。
房间很大,有单独的厕所。
里面灯火通明,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还能看到岸上的全景。
三人还站在渡口,没有离去。
许秀清似是哭了,伏在王晴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
绵绵眼中滑落一滴泪,感受到了船只开始驶动。
海风凶猛,海浪卷起十米高,似是织了一张巨大的网,重重地拍打在甲板上。
甲板灌满了水,在甲板上吹风的船客纷纷被劝阻回船舱。
苏绵绵没有看下去的心思,拉起窗帘,熄了灯。
等黑夜退散,黎明到来,她就永远离开这片土地,开启全新的人生。
愿上天保佑,保佑她和奶奶成功抵达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