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和小秦通过查阅其它案件卷宗，试图找出本市近二十年来涉及金额巨大的走私案之间的关联，但一无所获。
涉嫌洗钱的案件并不多，但没有一起与走私案有关联。
最后他们只能去找经侦支队，对大飞天集团的发展史进行梳理，终于找出一个重大疑点。
二十年前，大飞天集团的主营业务跟现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快消品这一大块业务，在十二年前突然被直接放弃。
数据分析显示，当时大飞天集团的利润有三分之一来自于快消品业务，大概是一千五百万，并且每年都保持一定的增长。
这对任何企业来说，直接放弃如此赚钱的业务，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最离奇的事，或者说是最巧合的事，恰好也在当时发生。
十三年前，大飞天集团收购米茉的两个品牌啤酒的总经销权，却在一年后低价转卖给黄尚，并且把那家公司直接注销掉。
之前调查的时候，这个情况并没有引起特别注意。
但这次发现，紧接着不到一个月，大飞天集团便直接放弃整个快消品业务。
这不单是不可思议，更是巧合。
周正把这个疑点汇报给吴力，吴力赶紧去找韩杨汇报。
“韩助理，这个巧合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吴支，咱们年龄相仿，你就叫我老韩。”
“行，老韩，你叫我老吴。”
“我当然清楚，又是米茉。十年前的假钞案，从假钞进入我市流通到查获全部假钞，前后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没错，老韩，这说明米茉此前早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她很可能花了三年的时间，而准备的开始时间正好是和大飞天集团签订合作协议的时候。但进口假钞的时间，应该是大飞天集团放弃快消品业务的前一两个月。”
“老吴，我和局长此前已经有过这样的推断，这次的发现很有意义，可以证明大飞天集团放弃快消品业务与米茉有关联，甚至是有直接关系。”
“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完全无法推断。”
“有一个假设，大飞天集团和米茉联手走私假钞，时间就在十三年前到十二年前的一年之内，而走私的途径就是用进口快消品做掩护。然后大飞天集团便放弃快消品业务，但假钞一直隐藏在某个地方，两年之后才出手销赃。”
“老韩，不对，假钞的毛利润只有两个亿，全部都归了米茉，这绝对不可能。”
“没错！所以当时走私的假钞总额应该是20亿，或者更多。”
“但我们的确只查获到10亿假钞。”
“老吴，我估计其它的假钞应该是被卖到其它省市，而且非常分散，所以并没有成为大案。”
“的确有这个可能，老韩，如果10亿假钞分散到十个省，然后每个省分散到十个市，相当于每个市只有一千万。”
“一千万的假钞，如果用一年的时间销赃，一个月只有八十多万。”
“还有一点，老韩，如果假钞走私进来之后，立即进行销赃，可能就是两三年的时间。即使是两年的时间，那一个月还不到四十万，甚至都不可能引起注意。”
“老吴，既然你这么分析，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当时走私的假钞总额应该就是20亿，其中10亿是按照刚刚分析的方式进行销赃，而且时间正好是两年。”
“我也有这个感觉，老韩，米茉那10亿是两年之后才开始销赃的，应该是双方此前就定好的计划。我估计是米茉制定的计划，这样更便于他能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把10亿假钞全部销赃完毕。”
“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毕竟之前已经证明那些假钞的质量可靠，所以购买假钞的下线很快就能下定决心购买。”
“老韩，我想起来了，当时抓获的下线是20个人，每个人正好购买了5000万的假钞，成本是1000万。”
“这就对了，能拿出1000万真金白银购买假钞，而且是那么短的时间，此前一定有铺垫。”
“这就牵扯出一个很大的问题，谁有能力在全国至少十个省建立假钞销售网络，这很关键。”
“老吴，大飞天集团之前最大的业务就是快消品，业务应该就是分散到全国各省。”
“但是做快消品的经销商突然改卖假钞，这并不符合正常的犯罪动机，也不具备销赃的条件。”
“难道还有一个更隐秘的人物？”
“这个可能性最大，老韩，否则无法解释得通。”
“如果是这样，大飞天集团只可能是参与走私假钞，并没有参与销赃，能分到的钱最多不到三成，也就是六千万。但那些假钞也需要成本，你知道具体的成本吗？”
“根据当时的假钞质量分析，还有那些被抓捕的下线提供的口供，我分析成本大概是5%，十亿就是五千万。”
“老吴，这就对了，之前调查过米茉的资产。她在十三年前分多次提取共七千万的现金，其中两千万借给成续缘，后来成续缘还给了她，然后她又赠送给成续缘。”
“没错，老韩，还有五千万现金，竟然不翼而飞。”
“看来那五千万现金就是购买十亿假钞的本钱，应该确信无疑。”
“如果大飞天集团当时也购买过十亿假钞，成本是五千万，但分到的钱是六千万，利润就只有一千万。”
“老吴，大飞天集团不可能做这样的生意，毕竟当时大飞天集团的利润有三分之一来自于快消品业务，大概是一千五百万。”
“老韩，的确不可能有人做这样的生意，绝对不可能。”
“看来咱们刚刚的假设根本不成立，肯定是在哪个环节出错。”
“侦查刚刚有个新发现，竟然又变成困局。”
“这样吧，老吴，咱们先吃饭，换换脑子再谈。”
“行，我先回自己的办公室，下午再过来。”
“不用那么急，看你的时间，晚上都行，我会一直在办公室等你。”
“好，再见！”
吴力之所以想回去自己的办公室，这是因为他习惯一个人安静地思考。
直到下午两点，他依然没有想到更好的假设和推断。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吴力并没有着急。
他知道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不仅可以节省侦查时间，更重要的是侦查方向。
如果方向错了，再多的努力和花更多的时间，都只能是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