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趁着交班后午休的时间,我蜷缩着姿态靠在仓库纸壳儿堆边上小憩。
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
四处荒野,杂草枯黄比人还要高出一截。
我想逃跑,我看不清出发点是哪里,我只顾一直往前跑着。
突然发现付凌寒出现在身后,他发号施令,“给我杀!”
汤叔、何姨、洛尘......都是他雇来的杀手,朝着我逃跑的方向一路追杀。
我发疯似的想要逃命,却逃进一个死胡同,漆黑不见光的胡同深处有一对在风中摇摇曳曳的光影,是烛光。
我定睛一看,这是个祭祀台!
他们是要取我的命来祭祀!
我从梦中惊醒。
惊魂未定的我大口大口呼吸着,确认这刚刚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旻旻,你在哪里?”
仓库门外有人喊我,好像是李梦的声音。
“梦梦,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拿钱来了,这不是终于筹到了2万块吗?我知道你急需我就急冲冲赶来了。”
“那个......我不需要了。”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那么多,担心我所有的事情最后都成了她的压力,毕竟只是父亲救治这一件事,梦梦就变卖了她奶奶给她留下的金镯子。
我认识李梦的时候,还是初中。
那时候我的母亲刚刚意外离世,班上的小混混都开始嘲笑我是克死亲妈的灾星,慢慢地就开始有人带头孤立我。更严重的是,他们开始逐渐演变成霸凌,甚至殴打。
第一次见李梦就在一个长满青苔,潮湿且散发着恶臭的污水巷子里。
那时候带头霸凌我的大姐徐曼曼扯着我的头发使劲往地上的脏水摩擦。她身后站着一群等着看戏的小妹。
李梦那时候站在巷子口一声大吼:“警察来了,还不跑等抓啊。”
她手摸着口袋里的手机偷偷播着警笛的录音。入木三分的表演看得在场所有人都以为是真警察来了,丢下我就跑了。
第一次见面,就是她救了我。
从此以后,我们成为了形影不离的闺蜜。她英姿飒爽,个性热情奔放,直接冲动。而我却完完全全相反,唯唯诺诺,喜欢躲避,不敢表达。但跟着她玩久了,个性偶尔也会定时开朗,变成一个搞笑女,但通常是为了伪装我的不安和焦虑,就是通常人们说的为i做e吧。
“你爸爸已经......?”
“噢不是,其实我就刚刚,刚刚结了婚拿了夫家一些钱给爸爸应急了,手术已经排期,很快就能安排上。”
“什么!结婚?”
果不其然,我那冲动的闺蜜听到我意外结婚的消息,声波差点把整个便利店都炸了。
没办法,我只好向梦梦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全过程。
只不过,我重生的事情并没有跟她讲起,她好像也没有这段记忆,只是知道我父亲车祸受伤很严重,而我筹钱给父亲做手术,仅此而已。
我也还没搞清重生的前因后果,也不太记得清当天发生的事情。
只知道,我在海里死了,却又醒来了,父亲回来了,时间倒退了。
所以我能做的,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跟父亲相依为命地活着。
“那你会觉得我是在卖身吗?”
我始终还是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总是企图从外部求得证明来说服。
“当然不会!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爸爸的病。”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签下协议嫁入付家。”
“什么!付家!!”
“那个那个继承了A市最大的集团的独生子的那个那个付家吗?”
果然,我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我无奈地点点头。
闺蜜看我的眼神,瞬间变成星星眼。
“苟富贵,勿相忘啊!”梦梦打趣地捏了一下我的脸颊。
“可是,我最近发现一些事情。”
“他刚结婚就出轨啊?”
“不是不是,是他好像结婚的目的很奇怪。”
我把我觉得奇怪的事情一一交代。
李梦突然脸色一沉,“你还是走吧,什么事情都没必要把命搭进去,大不了我们一起赚钱慢慢还就是了。”
我眼眶一热,看着梦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是啊,我那么难得用了十八辈子的运气才能回到这个热爱的世界,而且这个世界还有我最爱的父亲,如果把命搭进去了,也太不划算了。
我抬头看着路边的流浪猫,自由惬意地躺在破破旧旧的纸箱里,怀里还有一只稚气未脱的小奶猫,好幸福啊。
我愈发坚定了我的想法,我要离开付家。
下班坐公交回付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付凌寒开口聊这个事情。
可是,他应该不会放我走吧。
如果我是他千万个里选中的唯一那个新婚妻子。
还是先走为上计。
到家后,我十倍速收拾好我所有的行李。
刚下楼准备出门就碰上了从外面应酬回来的付凌寒。
“你去哪里?”
“我要离开,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不可以。”他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我。
我执拗地甩开了他的手,大步往前。
他突然从背后大力地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拉,我一个没站稳,狠狠摔在地面。
倒地的那个瞬间,我惊恐地看着他,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所以我的猜想是真的吗?
他慌忙地把我扶起,周边的保安却瞬间围过来,把大门口的位置完全堵死。
我走不掉了。
我绝望地回头,双脚如灌铅一样死沉,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房间。
上了锁。
深夜12点,付凌寒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并不想开门,更不想回话。
但我知道,我要离开就必须要跟付凌寒谈妥。
我拿起手机编辑短信,想约他明天聊聊。
这时,他却比我早一步,语气略带哽咽。
“我求你,是我需要你。”
我放下手机,走到门边。
“你误会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需要你,不是要伤害你。”
我打开门。
他眼眶猩红,湿润的边界一点一点晕开,却没有一滴泪落下。
他,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