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大半。
明明梦中的内容是外祖父平安归来,可我这心里却总是七上八下的跳,十分心烦。
已快入冬,被褥凉的很快,昨晚还睡在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连余温都不曾留下,只剩下我一个人躲在被褥里冷的哈气。
可恶,失策了。
被她骗了。
本来还想如果实在不让我跟,就死缠烂打赖也要跟去。
可昨夜似乎睡的实在太死,连她起身的动静都未曾吵醒过我分毫,真奇怪,原先并不会睡的那般熟,昨日是太累了吗。
也不累啊,要说累也是吃的太饱累到了,嗝~
梨儿推门进来伺候我洗漱,边帮我梳头边宽慰道:“姑娘莫要难受了,娇娇姑娘临行前交代了一下,此行并不是十分安全,所以才不让姑娘一同前去的。”
所以呢?这就是她丢下我的理由?
我愤愤的咬了口梨儿递过来的米糕,梨儿无语的看了看我,又继续说:
“娇娇姑娘还说了,回来会给姑娘带糕点的。”
听到这话,本姑娘哽咽了,差点泪洒闺房。
感情带糕点就只是带糕点啊,我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兴许能带糕点的意思是带我一起去吃。
古人诚不欺我,原来漂亮的女人真的会骗人的。
我想出去向夫子哭诉,到了却又想起夫子已经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些日子里也未曾来过书信报平安。
莫不是真和我外祖父断交了?
怎么可能,我回答我自己,他们好的时候就像穿一条裤子,怎会为了几句争执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近日里大家好像都很忙,只有我一人闲出屁,整日窝在院子里吃饱喝足兼睡觉。
我打了打哈欠,觉得困了。
今日委实烦心的很,睡觉也很无趣,不如出去走走罢。
这一路走走逛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长安城最大的寺庙门口。
我想起了昨晚的梦,想着来都来了,那就去上炷香求个心安和平安。梨儿心思巧,略微提点一二,就跑去给我买香火了。
举着香火四方朝拜结束后,我毕恭毕敬的在心里不停念着我的心愿。
可天公不凑巧,睁眼的时候看到公主居然也在。
今儿她也依旧是女扮男装,看着像一个人偷跑来的,嘴中不停念叨着那几句,看看口型我猜测这祈福对象啊,应是我那前夫少将军吧。
少将军委实,委实好福气,前有我这样优秀的女子,后有公主这般娇俏可人又身份尊贵的小娘子。
你说她堂堂公主,只要是对着少将军,就立马卑微的如同平民女子般。
看来爱情这玩意儿,就算高贵如公主,陷进去了,姿态同普通小娘子并无两样。
男欢女爱果真沾不得啊,公主都尚且如此,我等普通女子哪还会有盼头,一想到这里,脖子里太子给的玉坠突然变的像砍头刀一样冰冷。
直冻的我哆嗦了一下,欧阳娇娇的话还刺在耳边,我想我是万万做不成妃子的,既没心思争宠,也没念头争权。
看来下次的确得找个由头还给太子了。
我还没感叹够呢,公主也瞧见我了,我懂,像本姑娘这样耀眼的女子,走哪都是要被瞩目下的,哪怕是“曾经”的情敌,瞧见我也是要自愧不如的。
梨儿黑线滑下,悄悄扯住我的袖子叫我在外面收敛些,她脚趾头能抠出皇宫了。
你是懂皇宫的,梨儿。
“怎么又是你?”尖锐的声音响起,顺带附上了公主刀子般的眼神。
我缩了缩脖子,刚才的自恋瞬间被打回原形,心里暗苦道。
怎么老碰见微服私访偷偷溜出宫的公主,这长安城那么小吗?这旧情敌见面,按道理应该是分外眼红的,至少公主现在眼睛很红。
但本姑娘今日实在无聊的很,走了一路还没吃过饭,肚子已然呱呱叫,我便厚着脸皮问公主用过膳了么,我请她去酒楼喝酒吃饭。
公主愣了愣,刚想拒绝,肚子便叫起来,我领悟后会心一笑。
看样子是同意了,不容她拒绝,我便拉着她上宵月楼,去吃新出的梭子蟹炒年糕,还有桂花米酒酒酿馒头。
想到这里我舔舔嘴巴,口水都要下来了,长安地冷,也不沿海,少有生鲜,就算有也只有皇宫里的贵人才能享用。
这宵月楼为了这口梭子蟹炒年糕,从前年就开始在人工养殖,虽不及上贡的肥美,却也能我等普通人的馋虫。
这可一日限量十份呢,去晚了可就没了。
心中焦急,跑的速度都加快了,公主被我拉着跑,也气喘吁吁,边跑边骂我赶着去投胎吗?
我俩平日里都鲜少运动,到了酒楼时已经下气不接下气。
“小二,来一份梭子蟹,还有桂花米酒,酒酿馒头,红烧肉,豆腐羹……”我七七八八的报了十几个菜,直到梨儿扯住我袖子才罢手。
霄月楼是先付账后上菜,原由是刚开业时被几个逃单客给搞烦了,我吹着口哨兴高采烈的去付钱,今日本姑娘请客~
看到账单的时候被价格倒吸了口凉气,今日怎地如此贵,看来这梭子蟹不能日日都去吃了,本姑娘虽然现在是个小富婆,但也是要省钱过日子的,这般奢靡可是万万不行的。
公主翻了个白眼说她付吧,我豪气的挥挥手说:“一点小钱~不劳公主费心了。”
生鲜肥美,冷酒爽口,还有这酒楼阵阵的唱戏声作伴。
公主也不恼我的放肆,冷酒下肚后,反倒小心翼翼的问我可恨她?
我淡淡的回答说不恨,少将军心在谁那里,旁人管不住。
也不知是她无闺中密友可倾诉,还是怎的,总之我也是闲的,我这回复就像是锁和钥匙的关系,一下子就把公主话闸子给打开了。
我姜如苏是万万没想过今日会被迫听了一下午少将军和公主的故事。
她喝多了酒,说她其实使了一点小手段,她一直都单恋少将军,每次少将军给她带礼物都是她要求的,不然就闹。
我又多喝了几口酒,暗道我嫁给少将军时也是使了点小手段,姑娘为所爱略施手段,倒也没什么。
她又接着说她也没想到少将军真的同意娶她,总感觉像做梦一样,害怕梦醒,所以才总来菩萨这里求心安,生怕老天一时不高兴把这幸福收走了。
感情您不是为了少将军的平安啊,本姑娘今日可真是意会错您了。
直到天黑公主才肯放过我,还喝多了酒趴在我肩上让我喊她芙儿,说我现在是她最好的闺中密友。
然后就起身吐,吐完就花痴说少将军真俊啊。
我滴落一滴冷汗,倒也不必如此。
而且闺中密友这事还得经过欧阳娇娇的同意。
我打响指呼唤来太子的暗卫,让他把公主秘密送回宫。
做完这些本姑娘打了个饱嗝,还是吃太饱了,我闲的,公主也闲的。
人果然不能吃太饱,和太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