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正好是看到他们在吵架。
这样还省得我一个个地去找他们。
不过有些事挺让我好奇的。
人马家村的地盘里,陈疯子好端端闲着没事,跑来干啥?
如果说是巧合,那我可不信!
待会儿人到齐了,先让他说说来做什么好了。
我没来得及和月姐细说晚上发生了些什么。
但我到现在才有些犹豫,那些事要不要一五一十全告诉他们?
就在我独自琢磨的时候,我要见的人,陆陆续续来了。
马军和陈疯子两人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
要说陈疯子也真是个“疯子”。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他都是长辈。
可这会儿不仅和马军打着嘴仗,两人甚至像小屁孩似的,互相啐吐沫:
“唾!小短命的,信不信老子叫你口舌生疮,天天跪着求老子要来给老子当干儿子?!”
一边骂,成疯子一边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小罐子。
我听他耀武扬威的语气,可一点儿不像在开玩笑。
但偏偏马军根本不信邪,只当他是山里的疯子。
他回啐一口,讥讽道:
“老东西,你少满嘴喷粪,来呀!来呀!动老子一下试试!”
如果不是月姐和村长拦着,这两人绝对能打起来!
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我容他们俩吵了一会儿。
本来想着说能不能从争执里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惜,这俩人,一点儿有营养的话都没说。
骂,就纯骂!
最后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拦了陈疯子一句:
“前辈,您先别骂了,我和孙老遇上了串魂降,中降的还是个老道士。”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吵架的、劝架的、看戏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身上。
陈疯子眼里只是透着疑惑,但并没有惊讶。
马军有些懵,显然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可除了他,村长和他爹的表情已经解释了一切!
马家村的人,果然知道些什么。
不过我暂时还无法分辨,他们惊讶的是“串魂降”还是“老道士”!
“咳咳,小师傅,你说的是真的?”
村长的语气里透着淡淡地惊恐。
他既然身为一村之长,没理由不知道这里头的事。
我盲猜他怕的是“串魂降”!
但还不等我开口,马军他爹居然干咳了两声。
不仅如此,他还当着我的面,一个劲地朝村长递眼色。
我也是服了,真搞不懂,他们到底在瞒什么?!
“哎哟,行了马大爷,不用浪费时间了,我实话告诉你,你们村的祖坟,差点儿要了我和孙老的命!”
马军他爹,满脸市侩相。
他眼神闪躲,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要和我周旋。
显然,他压根就不相信,我和孙老能找到马家村的祖坟!
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先坑他的,竟然是他的儿子,马军!
马军往我身边凑了凑,一脸谄媚道:
“小师傅,你别理我爹,他脑静转不过弯来,走走走,带我去瞧瞧呗?”
他这么一说,把我给整懵了。
这货到底是真傻还是胆子豁大?
不过下一秒,陈疯子不屑地冷哼一声,算是为我解开了这个小小的疑惑。
马军是真傻,村里的事,他恐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马军他爹彻底急了!
他抽出烟枪,二话不说,狠狠地就抽了马军几下。
马军猝不及防下,一个趔趄,顿时被打翻在地。
他一边格挡,嘴里一边骂他爹食古不化。
可没多久,马军口中就只剩下了求饶的哀嚎。
眼看马军他爹真的是下死手,我赶紧冲月姐递了个眼色。
月姐心领神会,一套干净利落的擒拿,瞬间制住了马军他爹。
我盯着他苍老的脸,眯起眼睛沉声道:
“老爷子,孙老这会儿就在你们马家祖坟,只不过有口巫棺藏在那儿,跟着我一起的小道士,人已经没了,所以要么你们把实话说出来,要么我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我不是在吓唬他。
出了这么多条人命,搁哪儿都是件大事!
一旦曝光出去,马家村就算是毁了。
马军他爹嘴硬不要紧,村长可禁不住折腾。
他毕竟是村长,所以我的话其实也是说给他听的。
反正他们俩,只要有一个人能把真相说出来就行!
果然,我话说完没多久,村长就狠狠地拍了拍大腿,满脸苦涩地对马军他爹说:
“得了,老四,就实话告诉人家算了,一笔烂账,你还真要烂在肚子里面一辈子说?我们还能活几年啊?莫死了连个坟包都没得!”
还是村长的话管用,马军他爹的表情稍有松缓。
不一会儿,他放弃了挣扎,无奈地点了点头。
随后,我们回到马军家,关上门把这事理了一遍。
村长先是告诉我,村里的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
当年迁村的时候,他们不过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所以对村里发生的事,他俩更多觉得是“凑热闹”而已。
可能想到,马军他爹和村长到最后竟是他们那代人里,“仅存”的旧村人。
马军他爹给村长点了袋烟,村长猛吸一口,眼神放空回忆道:
“那天是大爷家姑娘嫁人,全村都请了,我爹还说以后我要是当了族长,也能讨个那么漂亮的媳妇。”
说到这儿,村长的老脸上,竟升起了一抹憧憬。
即便他没有过多描述,我也能想象到,那个新娘子有多美!
这时,马军他爹点了点头,把村长的话接了过去,继续道:
“确实,那是真漂亮!我那时候还想,是马文财家祖坟冒青烟,结果回了回神才想起来,他家祖宗,也是我家祖宗!但他家是地主,我家咋就成了长工?哼……”
马军他爹显然对这种旧社会的地位差别有相当大的意见。
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村长磕了磕烟锅子,苦笑道:
“我敢说,那会儿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和四哥想法一样,不过心里面也清楚得很,原因是啥。”
说完,村长用烟锅子指了指我身边的陈疯子。
陈疯子得意地嘴角上翘,丝毫没觉得有啥丢人的地方。
他趾高气扬道:
“能巫者为尊,有什么好抱怨的?不服?那毒死他呀!可毒不死你怨谁?技不如人活该穷啊!”
我一听这话,怎么琢磨都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等我回了回味儿,总算抓住了重点。
我瞥了陈疯子一眼,反问道:
“不是……前辈,咋?你觉得这事儿还挺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