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钟含秀住在县城医院后,随着她肚子月份越来越大,云浅月进城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从原本一个星期改为了三天去一趟。
一大清早,云浅月简单吃过早饭后,趁着三大爷来拉牛,她坐上了牛车。
选择了一个好位置坐下之后,递给三大爷一个中间夹了肉酱的三合面馒头,算是抵了车费。
白面吃惯了,其实杂粮面另有一般风味,有嚼劲促进消化对身体还好。
前几次都是这样,云浅月坐车也不用给钱,给他一个馒头或者一个鸡蛋。
这次三大爷像往常一样,一手赶着牛车,另一只手拿着馒头。
咬了一口咀嚼两下之后,发现了不对劲,嘴里吃的不是香菇,粗纤维,口感似乎像是鸡肉。
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馒头里面的酱几乎都是鸡肉丁,香菇只是点缀,一口下去,能吃到一口的肉。
花生的脆,鸡肉的香,香得让他差点咬到舌头。
他惊掉了下巴,“云丫头,你咋给我弄这么多肉?”
车费一来一回也才五分钱,一个三和面馒头也就差不多这个价,更不用说里面这些鸡肉了,加在一起一块钱都不止,远远超出了车费。
“啊,我瞧瞧。”云浅月伸头瞧了两眼,羡慕道:“还真是,我只是随意挖了两勺肉酱,没想到里面这么多的肉,三大爷你运气好,一罐子肉酱里的肉也就这么多。”
三大爷闻言猛地一乐,觉得是个好彩头,吃得更香了。
肉酱里的油滴在他的手上,他也没浪费,舔了舔,意犹未尽道:“你这丫头厨艺真不错,我老伴做了大半辈子的饭都没你做的好吃,她上次尝了肉酱觉得好吃,想学一学自己在家做着吃,还让我问你来着。”
“这个好办,等回去之后我写一个做肉酱的步骤给你,照着做就能行。”
其实肉酱的做法很平常,味道之所以好,只不过是她用的食材好,舍得用料,香菇都是刚摘的,鸡肉丁都是紧实的野鸡肉。
花生和鸡肉丁不加配料,直接炸出来都好吃,更别说加上花椒和辣椒了。
到了村口,有几个村民老早在那等候。
见牛车来了,都争先恐后的上车,生怕没位置,毕竟去镇长的车就这一趟,赶不上只能走着去了。
过几天就要农忙了,要忙着割豆子收玉米,没时间出来,所以大伙基本上都集中在这几天进城采买,给家里的老东西补身子。
知道会争抢,云浅月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战斗力,有两个居然吵了起来。
这两个,她有印象。
一个是徐大娘,另一个是王芳。
王芳她了解,是个多事的人,在村里的名声混得还行,毕竟她这张嘴会说话。
至于徐大娘,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安安静静,却没想到今日让她大跌眼界。
两人同时助跑,同时一脚踩在牛车上,而且还是同一个位置上。
徐大娘瞪王芳,“把你的臭脚拿开!”
王芳不但不听,还推了一把徐大娘,就要往上爬。
正要爬上去的时候裤腰带被人抓住,下一秒被拽下去,摔个屁股蹲。
徐大娘趁机往上爬,王芳爬起来拽她。
两个人轮流爬上去,被拽下来,不断的重复,幼稚的就像小学生一样。
弄了半天,其他人都上车了,就她们没上去。
车上的其他人对此见怪不怪,这两人见面相安无事才可怕。
云浅月叹为观止。
至于吗?
车上还有空位,够坐啊。
其他人都看得乐呵,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三大爷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声音如同洪钟一样。
“还上不上车?不上车,我先就走!”
徐大娘和王芳闻言,徐大娘动作慢了两秒,趁着这个间隙,王芳成功率先一步爬上去,抢到了最后靠边的位置,等徐大娘上来的时候坐到了车子中间,也就是长方体的中间的位置。
这个位置很尴尬,极少有人坐。
徐大娘心里不满,大概是为了恶心王芳,故意跟她面对面,假装感冒打了个喷嚏。
被溅了一脸的鼻涕,王芳崩溃的大喊,“一米六他娘!”
徐大娘一听,顿时不淡定了,“一米四她娘!”
“一米六他娘!”
“一米四他娘!”
两人不甘示弱,伸长着脖子瞪着对方。
王芳把脸擦干净,也不停的打喷嚏,想把鼻涕弄到徐大娘身上,弄了半天,也没弄出来,嗓子都哑了。
看得徐大娘仰头大笑。
云浅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一米四她娘,一米六他娘?
问了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婶子,她低声道:“王芳的闺女一米四,徐大娘的儿子一米六。”
一米四和一米六,在女生和男生确实偏低。
这俩还真会叫,知道怎么戳对方的心窝子。
可这样真的好吗?
原本都不知道,现在好了,所有人都记住了一米四和一米六,损人不利己。
牛车正要启动,就听到村长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
三大爷连忙拉住绳 子,“怎么了村长?”
“刚得到消息,今天早上会来一个男知青,名字叫丁志业,你帮我把他接回来。”眼看要到了农忙,村里一堆事,村长忙的晕头转向根本走不开。
一听又新来一个知青,牛车上的人一阵哀嚎。
“村长,为啥又来一个知青,前不久不是来了一批只请了吗?”
“八个知青已经够多了,又来一个,全都是娇生惯养的,手不能离肩不能扛,一点都不中用,那是来帮忙的简直是来帮倒忙的。”
“谁说不是?来了之后还要去大队部十斤粮食,那些可都是我们的粮食!”
“又多了一个人,过年分猪肉的时候我们分到的更少了!”
话糙理不糙,有前车之鉴,村民们从对知青的好奇与期待,逐渐变得不耐烦和厌恶。
三大爷连抽几口焊烟,长叹一口气,“村长,以后还来不来知青了?”
“不知道。”村长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城里人多,工作少,粮食消耗大,再来知青是必然。
他们烦,他更烦!
知青就是一群少爷和小姐,干活不行,挑三拣四,有处理不完的官司!
他语气不耐烦,“人都来了,难道我把他赶回去?”
王芳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村长可以吗?”
村长一言难尽的扫了她一眼,“可以个屁!”
瞥了一眼云浅月后,转身离开。
“驾~”牛车启动,三大爷便赶牛车边吸焊烟。
车厢内叽叽喳喳个不停,全都是吐槽知情的,吐槽最多的人就是魏艳红。
谁跟她分到一起上工,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是偷懒就是请假,害得他们拿不了满工分。
王芳很不幸,有好几次跟魏艳红分到一起,对此有吐槽不完的事。
“魏知青简直了,怕虫子!看到一个蚯蚓,吓得跳起来哇哇直叫,还昏了过去,够奇葩吧?”
“让她刨坑,半个小时地才破了一层皮!”
“牛棚的那丑丫头都比她强,人家最起码安安静静的不讨人厌。”
几乎是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默契的看向角落里的云浅月。
王芳见状也见过去,发现口中的那个丑丫头就在她斜对面,脸上出现一丝尴尬,张了张嘴,“那个,那个……”
而此时的云浅月却没注意到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丁志业,他终于出现了。
上一世的赵弯弯如同上一世的她一样,被男人耍得团团转,得到了凄惨的下场,这一世,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弯弯被丁志业所蛊惑,走前一世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