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声哥哥在,定能护我。”,说着姜苏叶又要往卫无声身上靠去。
同样的是,这回依旧没有成功,不同的是,她的脖子上贴着一把剑,冰凉冰凉。
“罗姑娘请自重,离我家公子远些。”,九玄冷眼睨着她,声音冷漠无情。
卫无声将她脖子上的剑推开,“九玄,把剑收回去,不得无礼。”
姜苏叶哼着气,“听到没有,无声哥哥叫你把剑收回去。”
九玄未动。
卫无声加重了语气,“收回去。”
九玄这才收起剑,又回到刚才的树下,还是如刚才一般,面无表情。
姜苏叶又饱含深情地盯着卫无声,“无声哥哥,你瞧这人,对我这么凶。怎么说,我也是未来的卫夫人。”
“罗姑娘,慎言。”,卫无声没想到她会这么胆大直白,耳朵一下滚烫起来,转过头去不敢直视她。
姜苏叶凑近他,“无声哥哥,你这是不想娶我,想出尔反尔?”
“我何时说过要娶你?”,还是记忆中那一丝甜甜的香气,卫无声心下更慌乱。
姜苏叶红着眼站起来走在河边,“不过分开数日,你竟变了心,如此轻易便负了我。那好,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今日无声哥哥若仍执意不肯娶我,那我现在就跳进这条河,死了干净。”
卫无声站在她对面,神色复杂,“罗姑娘,你怎能这般颠倒是非黑白,凭空捏造些莫须有之事?”
“你还怪起我来了?”,姜苏叶质问道。
卫无声叹气,“你简直不可理喻。”
“好得很,还凶我,我现在就跳下去,看你怎么向连山派交代。”,姜苏叶不带犹豫的就扑向了河里。
……
“公子,已经捆起来了,是否现在就送走?”,九玄冷冷地说。
“你敢你敢,你个死鱼脸,有本事松开我。”,姜苏叶左右摇摆,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背后捆着她手腕的绳子。
卫无声看着姜苏叶,表情复杂。
九玄开口道:“公子,不可犹豫。这连山派的三小姐,似乎脑子有些不正常,还是早些送她回去就医的好。留在身边,恐误了我们的正事。”
姜苏叶吼道;“你才有病,死鱼脸。”
然后又求饶地看着卫无声说:“无声哥哥,我知道错了。刚刚不过是逗你玩的,我没想逼你娶我,感情嘛,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一点也不着急。我可正常得很,你可不能听信了这死鱼脸的谗言。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推开,我也是会伤心难过的。”
九玄,“公子,别听她的。”
卫无声犯了难,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麻烦,就是眼前这女子。
“送她回去。”
“无声哥哥,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九玄一掌拍晕了姜苏叶。
“九玄,你!”
“公子,女人最是能扰人心智,于我们大业无益,该当远离。”,九玄观察了一下卫无声的表情,“你对她,过于特殊了一些。”
……
月色如花灯节那晚,万物仿佛都沾上了一层银霜。
九玄半蹲在一处院落的房顶上,掀开一片瓦,又盖上。
“公子,那舞姬已死,我们还是来迟了。”
卫无声抬头望月,“接连数日服用无方三清丹,也拦不住这毒物的药性。究竟是何物?”
“一粒无方三清丹,数月百毒不侵。可是赤焰谷妖女姜苏叶所为?”,九玄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卫无声摇头,“此前大嫂说过,姜苏叶杀人不见血。而这些舞姬,无一例外,各个鲜血染红衣衫。”
“妖女善变,也未可知。”
“不,那般自负的一个人,习惯是改不了的。”
二人沉默,一时陷入了困境。
“谁?”
九玄剑已出鞘,飞身俯冲向地面。
“不要动手,我乃水云庭,涂奢,并非恶人。”,一矮胖男子出现在院中。
九玄将剑负于身后,等候卫无声指示。
“这位可是无方楼,卫楼主?”,涂奢笑着,脸上胖肉堆积在一起。
“正是在下。”
涂奢行礼,“传言不假,您果然来了水引镇。”
说着涂奢跪下,“请您救救家中小妹。”
卫无声将人扶起来,“涂少主,快快请起,您这是何意?”
涂奢说:“请您一定要救救家中小妹,您若是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请涂少主说明缘由,若我能救,定不会推迟。”
“想必卫楼主您也看到了,这些丧命的女子皆是能歌善舞,越是舞技超群,越是最先被毒害。且以东南西北为顺序,每个方位取五人性命。此前不少女子逃出水引镇,也是身首异处。”
卫无声沉声道:“确是如此,无一幸免。”
涂奢狠狠吸了吸鼻子,“今日,北方这最后一位女子,也丧命了。接下来,会轮到谁呢?”
卫无声问,“水云庭可是位于水引镇正中?”
“正是。”,涂奢点头,“东南西北中,如不出我所料,凶手最后的目标,就是水引镇中心位置。我家妹妹在舞艺方面,确有独到造诣,恐难幸免。”
“涂少主担忧,我们此前也预想过。”,卫无声蹙眉,“可连日来,用尽各种方法,也查不出这毒物是何物,更别说找出幕后真凶。恐有心无力,帮不了涂少主。”
涂奢急道,“卫楼主,凶手就在我家中!”,说完他低下头来,胖肉蹙在一起,表情怪异。
卫无声问,“涂少主既已知凶手是何人,何不即刻严惩凶手?以涂少主本领,又何须我帮忙?”
“原以我一人之力,要捉拿那人确实轻而易举。可今时不同往日,我现下确实无能为力。”,涂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此话怎讲?”
只听他说:“原因有二。其一,那人自小体弱多病,便是基础的飞檐走壁,都难以完成。从去年起,不知在何处学来制毒之法,每每有不顺意,就下毒害人,若只是捉弄报复也罢,不少时候生生害了别人性命。与那赤焰谷妖女姜苏叶,已无分别。因着他善用毒,只要他有意防备,旁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涂奢的表情越来越惶恐,看上去确实异常惧怕此人,水云庭虽在江湖上的声望不及无方楼,但也有独门武功心法,实力可在排在前列。
卫无声听他接着说,“其二,那人欺男霸女,家中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他欺凌……”
话未说完,涂奢停了下来,似有难处。
卫无声道,“就连涂少主都不敢清理门户,除了他善用毒以外,怕是与涂少主还有些亲缘关系,不能动手吧?”
涂奢几次想要开口,都止住了。
“涂少主,已至今日境况,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卫无声问。
涂奢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不瞒卫楼主,此人正是我亲弟,涂人众。”
卫无声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水云庭二公子涂人众体弱,非练武之才,是世人皆知。
涂奢重重地将一手捶向手心,叹道:“水云庭祖训,族人不得互相残杀。只能老死病死自裁,纵是意外身亡,也不能是同门中人所为,我们的手必须得是干净的,否则必将遭遇灭门之灾。所以,这江湖中,有能力制止他,且不会遭受非议的,就只有卫楼主了。”
涂奢再一次跪下,“求卫楼主伸出援手,此事并非单纯为了我水云庭,也是在帮助其余那些无辜之人啊!”
卫无声点头,“既如此,我便随涂少主前去查探一番。”
“毒物凶险,对手非明面上出招,难以防备,可要通知其他人?”,九玄问道。
“不必,我一人足以应对。”
“是,公子,是我多虑了。”,九玄跟在卫无声身后,没再说话。
进入水云庭后,走过长长的回廊,便见一雅致的亭台水榭,坐落在湖中央。
而水榭之中,一绿衣女子正挥动着水袖,翩翩起舞。她一边舞蹈,一边轻声哼唱着什么,让人听得并不分明。
“这便是我家妹妹,这只舞啊,是她最擅长的。舞姿优美,族人无不称赞。”,涂奢笑着说,不过笑意未达眼底,甚至于带着些哀痛之色。
“可方才涂少主提过,族人不可互相残杀。”
涂奢激愤地说道:“涂人众,泯灭人性,哪管这些!”
卫无声颔首,“带我去见见涂二公子吧。”
“现在夜已深,那畜生定是在哪个姨娘房中,此时去见,多有不便。请卫楼主稍作休息,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见他。”
到了客房,九玄给卫无声倒了一杯茶。
“公子,属下建议,今夜就去查探那涂人众,我们的事耽误不得。这亡舞姬的事情,已经绊住我们几日了。”
卫无声低头抿了一口茶,“不急,左右不差这一日。”
第二日一早,卫无声见到了涂人众,一个骷髅?只见面前的人脸色苍白,眼下青黑,瘦得一阵风都要吹倒他。
虽是白日里,涂人众仍然衣衫不整,胸前衣襟也未整理,胸膛大片袒露出来,皮包着骨头。
他笑着走向卫无声,“这美人就是无方楼的新楼主?是你要见我?”,说完就想去勾卫无声的下巴。
涂奢怒斥,“不得无礼,卫楼主是来我水云庭做客。”
涂人众哈哈大笑起来,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然后突然惊恐地摸起自己的脸和胸膛来,“是来杀我的,杀我的,啊~,要杀我呀~”
九玄皱眉,小声道,“公子,此人如此疯癫,不申请明的样子,当真会用毒杀人?”
卫无声突然提剑向涂人众刺去,到了他眼前,又堪堪停住。
“不躲?”卫无声问?
“小美人~,我来啦。”,涂人众喊叫着跑出门去,丫鬟们惊叫起来,四下逃窜。
卫无声只静静地看着,没有追出去。
涂奢原本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下来,“卫楼主,为何停下?”
“我还有些话想问他。”,卫无声收起剑。
“此时他的状态,正好取他性命。等他清醒过来,用起毒来,便没有机会了。”,涂奢赶忙说道。
卫无声问,“你这么想他死?他不是你亲弟弟吗?”
涂奢忧伤地说:“他若不死,妹妹便要死,还会死更多的人,怪不得我不顾念亲情。”
卫无声笑笑,“有道理。请涂少主再给我半日时间,今晚告诉你我的决定。”
……
姜苏叶抱着一把破旧的扫帚打扫着地面,扫着扫着就扫到了涂人众的窗外,她靠着墙角蹲了下来。
“二公子,该喝药了。”
“放下吧。”
下人走后,涂人众端起药碗,手抖得洒了好些汤药出来,碗口刚靠近嘴边。
“你会制毒?”
闻言涂人众抬眸,见一姿容俏丽的女子,正坐在他的床榻上,玩着帐子的流苏。虽是低等丫头打扮装束,却难掩她姣好的容貌气质。
涂人众没有像她预想中的那样,惊叫求援,而是不紧不慢地把药碗放下。
他笑笑,“会吗?我也不知道。”
姜苏叶肯定地说:“你不会。哎,真是令人失望啊,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
接着她指着药碗说:“你喝呀,不必管我。”
涂人众端着碗,一饮而尽。
“你还真喝?那是毒药。”
涂人众拿帕子擦擦嘴角,手还是抖得厉害,“这药,我喝的还少吗?”
姜苏叶笑着说:“我可以救你,解你的毒,只要你告诉你这水云庭,真正的制毒高手是谁?”
涂人众道:“就凭你?”
“就凭我。”
涂人众走到一旁的摇椅上躺下,闭着眼睛,“算了吧,姑娘,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落得和那些舞姬一个下场。”
“咳咳咳。”,涂人众掐着脖子咳嗽起来,手伸进喉咙里,想扣出些什么。
姜苏叶拍拍手,“你瞧,还不是想活命。想活命,你就得听我的。不然,过不了今晚,你就会穿肠烂肚而亡,啧啧,好疼啊。”
涂人众挣扎着从榻上爬到地上跪下,“姑娘,请高抬贵手,饶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