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更多的时间还是花在数学竞赛上。
十二月上旬，学校着手组织学生准备元旦晚会，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当然，最多可以两个班合作一起出一个。
路迢遥没在意这些事，反正没她什么事，去年高一上期的元旦晚会她直接躲到教室自习，连出席都没有。
班里的班委不知竞赛班的具体情况，对她的行为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路迢遥也乐得自由。
“咳咳。”姜鸿本来在做题，却听有人站在自己课桌旁边的走道上咳嗽示意。
姜鸿疑惑地抬头看着杨朔，对方清了清嗓子接着道：“那个，元旦晚会，你考虑一下？”
姜鸿眉头一皱，元旦晚会他知道，谭显峰告诉他的是女生出一个古装的舞蹈，男生有几个做陪衬，在台上走一走就好。
人员已经定下来，此刻忽然又来找他，实在是奇怪。
“人员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
“哦哦，是这样，我们忽然想加一段剧情，就是在舞蹈开场之前，有一场雨，一男一女匆忙躲雨，然后相互撞掉了东西，男生替女生捡起来……”
“就是，两人对视……”杨朔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示范舞台场景。
“你作为我们班公推的颜值担当，就只是上台走一段……”杨朔拍拍姜鸿的肩膀，“很简单的，排练也十分简单。”
路迢遥本来在做题，刚把题解出来，就发现姜鸿桌边站了一个人，于是出口问道：“怎么了？”
“哦哦，正好，我觉得你十分适合当女主角！”
“什么？”路迢遥合上笔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杨朔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向路迢遥示范了一遍舞台场景。
“怎么样？很简单的，你们俩的气质真的特别合适！”杨朔两眼放光，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她磕的CP一定是真的！
“你们放心，就简简单单走一段路，也不怎么需要排练，一定不会耽误你们学习！”杨朔孜孜不倦地劝说。
路迢遥眉头一皱，有些纠结，说实话，她不怎么想参与进去，哪怕杨朔说得这么简单，她也懒得蹚这趟浑水。
“怎么样？”杨朔看着姜鸿，她觉得以路迢遥的性格，很可能不会同意，于是打算从姜鸿这里突破。
姜鸿眼睛亮亮的，看着路迢遥，似乎有点期待，“你怎么想？”
在杨朔说想让路迢遥和他一起合作的时候他就有些心动，但又怕路迢遥不愿意，耽误她竞赛训练。
“随便吧，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就一起好了。”路迢遥将选择权给到姜鸿，反正她参不参与都无所谓，如果姜鸿愿意的话她一起也行。
“来吧，来吧，真的很简单！”杨朔听路迢遥这么说就知道有戏，“就浅浅排练一下，不耽误时间的！”
姜鸿见路迢遥真的不在乎，按捺住心底的欢喜，于是转头对杨朔答道：“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中途反悔！等需要你们排练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的！”杨朔松了一口气，像是生怕两人反悔，于是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路迢遥见事情已经定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转而看着姜鸿道：“有不会的题吗？我现在有时间跟你讲。”
“哦哦。”姜鸿本以为路迢遥会说节目的事，想不到对方是半点不关心，“这里有一道数学题。”
路迢遥看了一眼题目，“唉，想不到你水平提升挺快，问的问题都比之前难度高多了。”
姜鸿：“……”
路迢遥不知道的是，姜鸿为了与她更有共同语言，潜心学习数学，虽然比不上路迢遥本人，但平时学校里发的练习册上的题目对姜鸿来说已经没什么难度。
“还，还好吧。”姜鸿笑得腼腆，有些不好意思。
路迢遥抽出一本草稿本，“我来看看。”将草稿本放到两人桌面的缝隙上，整个人向姜鸿靠拢，“你的整体思路没什么问题，就是这里……”
路迢遥圈出一个明显的错误，“这个知识点书上没有，我给你讲好了……”
姜鸿又一次闻到熟悉的洗发水的香味，淡淡的，哪怕夹杂在寒风里，也让他难以忽略。
尽力让自己专心起来，姜鸿将目光放到草稿本上，路迢遥的字迹潇洒不羁，但又不显凌乱，将公式和演算步骤一步一步写的逻辑严密。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即使路迢遥已经不知道跟他讲过多少次题目，但每一次靠近都像第一次那样让他心生悸动，忍不住，忍不住想再靠近一点，但又不敢越界。
“怎么样？看懂了吗？”路迢遥转头看着姜鸿的侧脸，才发觉两人似乎靠得有些近，她以前从来不会和人靠这么近，除非是迫不得已。
“嗯……”姜鸿看着演算步骤，思忱片刻道，“懂了。”
“那就好。”路迢遥坐直身子，“那你再看看，我就先做别的题了。”
“好。”浅浅的香味消散无踪，只剩寒风呼啸，姜鸿感觉心里痒痒的，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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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节目的排练安排在自习课和体育课。
姜鸿和路迢遥两人的剧情的确十分简单，舞台上，一场雨下，没有带伞的男女两人在匆忙躲雨的时候碰到一起，女生的手中的书和笔掉到地上。
书被女生捡起，男生则捡起了掉在远处的笔，将笔交还给女生的那一刻，两人指尖相触，目光相接，情愫涌动。
随后就是主角下场，舞蹈开场。
当然，所谓“情愫涌动”不用演出来，隔了一个舞台，底下的人也看不清眼神，只要动作到位就好。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杨朔在一旁看着姜鸿和路迢遥跑了几次，终于把握好了掉书和掉笔的力度，不至于掉到舞台之外。
“我怎么觉得这个剧情……有点……”路迢遥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幼稚。”
姜鸿：“……”
杨朔：“……”
“哪里幼稚了？这是爱情懂不懂，一见钟情！”杨朔底气不足地反驳道，母胎solo的人谁还没想象过……
“我看是见色起意比较合适。”路迢遥对所谓一见钟情并不感冒。
人总是十分矛盾，渴望自己的爱人能够爱自己的灵魂和思想，但在审视他人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外貌。
第一眼见到一个人，怎么可能顾得上去判断对方的思想和品行，于是只能通过外表来打分，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对方正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路迢遥不知别人如何，反正就她自己来说，不可能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心动，尤其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可靠的时候。
“嗨，反正剧情就这么定了，吐槽也没用！”
路迢遥：“……”
“好了，快下课了，排练完我们就先回教室了。”姜鸿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离体育课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行吧行吧，我去看看那边的舞蹈。”杨朔摆摆手，反正这一段剧情确实不怎么复杂，路迢遥已经掌握了如何把书和笔准确地摔到恰如其分的位置的技巧。
“走吧，回了。”路迢遥将笔揣进衣服口袋里。
“我来拿。”姜鸿从路迢遥手里拿过那本被她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物理课本，路迢遥没有拒绝，顺势将书放到姜鸿手里。
“姜鸿。”路迢遥走着走着忽然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每次我手里有点什么东西你都抢着拿？”
姜鸿闻言只觉得胸口一阵热气直冲大脑，冲得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干愣在原地，却又听路迢遥笑着问道，“你不会对所有女生都这样吧？”
“不！”姜鸿连连摆手，一脸惊悚加紧张，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可能！”
“好吧好吧，我随便问问，你干嘛这么紧张？”路迢遥有转身继续向前走，脚步轻快，眼尾染上笑，心情莫名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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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等到元旦晚会当晚，路迢遥和姜鸿穿上杨朔要求的服装，等在舞台一侧，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你冷不冷？”姜鸿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看着站在自己身侧一言不发的路迢遥问道。
“我觉得只要还没有超出人类的范畴，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冷……”路迢遥将手揣进羽绒服外套的口袋里，闷声道。
“那你等等，我回教室装一杯热水来。”姜鸿把用来表演的道具，书和笔递给路迢遥。
“没必要吧，还有三个节目就到我们了！”
“我很快就回来！”姜鸿已经转身跑开，路迢遥也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奔袭过眼前的人山人海，消失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处，没在夜色当中。
等姜鸿踏着灯光回来的时候，一班前面的那个节目刚好开场。
“来，暖暖手。”姜鸿喘着气，动作麻利地将装满热水的水杯递到路迢遥手中，顺便将演出道具重新拿回自己手里。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各自谈天说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姜鸿和路迢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