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了?”张恒志闻言陡然一惊,继而小心问道:“没人了的意思,是他家遭遇了什么意外吗?”
如若不是意外,张恒志实在想不到为何全家人口竟没一个剩下。
那村民闻言也是抿了抿嘴,表情一时间复杂的好似不好说的样子。
张恒志见状就更好奇了,忍不住问道:“这其中可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内情?”
闻言,那村民再次抬头又朝着那家看了一眼,接着才对张恒志说:“他家着实稀奇,不过此事不好站在这里讲,你先与我回家去,等到了家中,我再与你细说此事。”
如此,张恒志便耐着好奇随着那村民回到家中。
待到进了门,那村民方才与他讲起那家的事。
这事,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话说那户家主姓李,为人很是憨厚老实,与其妻子也是相当恩爱,两人夫妻感情甚笃,这在村中也是一段佳话。
奈何天不遂人愿,就在二十多年前,那家的家主得了急病突然就暴毙了,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
正是因为感情甚笃,丈夫骤然离世,妻子也是大受打击,当即哭的几度晕厥过去,相比之此,其实让村民更为棘手的是,那李氏的妻子说什么也不肯接受丈夫已经亡故的事实,尸身都已入殓多日了,就是说什么都不肯让村民将棺材钉死。
村民们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由着她护着那棺材迟迟不肯下葬,眼睁睁的看着她抱着那棺材从早哭到晚。
不仅如此,她每次哭的悲从中来了,还要将那棺材的盖子再重新打开,看看丈夫的遗体。
如此的日子足足过了几天,村民也别提有多无奈。
她不肯钉死棺盖下葬也就算了,可按照民间相沿成习的风俗,就是人死后的第七天要举行一次迎接煞神的仪式,按照民间的说法,这仪式便是为鬼差前来接人时准备的,未免触怒鬼神,到时仪式开启,所有生人都得回避,即便是最密切的亲戚,家属都不能例外。
可这李氏的妻子既然做此表现,村民便猜即便是到了第七日,她怕是还舍不得离开自己的丈夫。
当真是一语成谶,转眼便到了第七日举行仪式的时候,那李氏的妻子便果然如村民所料的那般说什么都不肯回避,便是村长亲自来劝,她也依旧坚持要守在丈夫的棺材旁边。
待到仪式开始的时候,她先是将子女安置在别的房间里,自己则依旧坐在死者的床帐里等候,如此一坐,便坐到了夜半时分。
前半夜一切安宁,李氏妻子坐在帐中也并未见什么异动。
然则等到了二鼓时分,宁静的气氛突然就被打破了,只听得原本宁静的夜里突然起了阴风阵阵,呜呜吹拂的声音仿佛万鬼呜咽。
与此同时,帐内点燃的油灯也随着这呜呜的风声顷刻间从暖黄色的光骤然变成了绿色。
如此异动,若换了寻常人怕是早都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可那李氏的妻子却偏偏不怕,而且她非但不怕,反而愈发冷静的坐在围帐之内,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帐外的窗户,好像在等着什么。
风声又呜呜的吹了片刻,突然,一名手持铁叉的鬼差毫无挣扎的出现在窗前。
只见他满头红发如烈火燃烧,一双圆眸怒睁仿似铜铃,身高更是超乎常人,足有一丈多高,左手抓着一只比他还高的钢叉,右手则牵着一条绳索,而绳索的另一头,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丈夫。
李氏的妻子见状险些按耐不住,当即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不动声色的坐在帐中。
那鬼差在窗外站了一会后,便将头从窗口探了进来,定睛一看之下,便见棺材前摆着许多美酒佳肴,可口的气味顿时便将他勾得馋了,于是便放下铁叉,又解开了手上的绳套,钻进门内大快朵颐起来。
人间佳肴实在美味,那鬼差两口下去便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与此同时,应当是吃的开心了,腹中还在不断的发出“啧啧”的怪声。
而那李氏家主此刻暂得了自由,便也顾不得管那鬼差究竟吃了什么,缓缓走到生前曾用过的书桌茶几前,一边叹气,一边悲伤的抚摸着。
他万分不舍的将生前的旧物全都抚摸了一遍,不知不觉便来到妻子藏身的围帐前面。
他并不知道妻子就藏身其中,只是见物生悲,便忍不住想要撩开围帐再往里面看上一眼,然则才刚把围帐掀开,他便惊住了。
只见他的妻子正坐在围帐之中,此刻已然哭成了个泪人,此刻甫一抬头撞上他的目光,当即便不管不顾的扑上来将他死死抱住失声痛哭。
一时间,生离死别的夫妻抱在一起均是哭得肝肠寸断。
待到哭的上气都不接下气了,那李氏的妻子方才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起他来,见他面上并无半分生气,又感觉到他身上冷冰冰的如同坠入了冰窖,当即便将他塞进被子里,用被子将他给裹了起来。
那李氏见妻子如此刚想说没用的,一旁大快朵颐的鬼差突然便被惊动了,他猛地转头看过来见这边竟还有活人惊扰,当即也是大怒,顿时扑上来就要夺走李氏。
李氏的妻子本就舍不得丈夫,当下又如何能肯,当即便大喊大叫起来。
村里的人本就因为她反常不放心,听到动静也是赶忙往这边跑来,顷刻间,众人纷纷聚集而来,浓烈的阳气瞬间汇聚。
那红发鬼差是负责押送死人的,最怕阳气,眼见这么多的活人,也不敢再来抢人,只得踉踉跄跄的逃走了。
众人来时,便见一抹鬼影仓皇逃窜,瞬息之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这竟是无意之中冲撞了鬼差了。
世人素来敬鬼神,一时之间,村民对那李氏之妻也是颇多抱怨。
可偏那李氏之妻眼里除了自己的丈夫别的什么都不顾了,如此情形,她也是丝毫不顾村民们的指责,只顾着去查看被其裹在被子里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