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最擅长的就是刑讯，若是不如实交代，刑罚是肯定不会少的。
大理寺卿容不下谁拖拖拉拉，顾大人在那儿等着他的消息，若是再让他们三个一拖再拖，顾大人怪罪下来，大理寺也吃不了兜着走。
大理寺卿又一次提审了羞花楼所有人，葛家所有人，最后葛夫人被用了刑，她依旧哭喊着人不是自己杀的。
葛毅是官，不能轻易用刑。
老鸨也用了刑，惨叫声不断。
最后只剩一口气时，她老实交代了。
“都是葛大人指使的。”老鸨身上被棍打的伤，嘴角沾满了血，是控制不住吐出来的，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快被打烂了。
再不招，打下去五脏六腑定是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大人饶命，全是葛大人指使的。”
“一五一十说清楚。”
老鸨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道明，当日葛大人踢破了妙灵的门，后来葛夫人上门，也进屋与妙灵说清楚了，的确没呆多久就走了，后来葛大人来了，也呆了片刻，走之后，妙灵就死了。
“一定是葛大人所为啊，可民妇只是个老鸨，葛大人是朝中重臣，民妇怎敢与葛大人冲撞，便照着葛大人的吩咐行事，民妇也是迫不得已的，大人明鉴啊。”
葛毅的脸色已经惨白。
所有的一切，现在都指在他身上。
“人不是我杀的，我若杀人，就是自毁前程，既然我辛苦十余载，才能考取功名在朝为官，断然不会因为一个花魁便断了我的前程，我与妙灵是知音，如何会要了她的性命。”
老鸨立刻指责他不肯吐露实情。
“你说谎，当初在画舫之上，你因不肯将妙灵带离羞花楼，将她推下水，那一次，她命大，被人救上岸虽没了气，但得幸遇上了顾夫人，被顾夫人从阎王殿里救了回来，谁知你心思狠毒，一次不成，又来一次，这一次，真的将妙灵给害死了。”
葛毅咬牙切齿。
“老鸨，你休要胡言，往本官身上泼脏水，随意攀咬朝廷命案，也是大罪。”
老鸨吓得抖了抖。
可依旧是继续说。
“民妇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大人，葛大人就是想要一箭双雕，即解决了妙灵缠着他，又解决了葛夫人这个再也帮不了他的糟糠之妻。”
老鸨侧首看了葛夫人一眼。
葛夫人哭得两只眼都肿了。
“大人，连羞花楼的老鸨都有良心发现之时，可与我同床共枕数年的夫婿，却如此心思狠毒想要害我。”
*
大理寺将消息送去顾家。
初步认定，杀害妙灵的凶手是葛毅。
元柚想起当日在古月湖的确是见到了葛毅，他就在妙灵的船上。
“你也觉得葛毅是凶手吗？”
毕竟顾青寒与葛毅同窗多年。
甚至差一点，葛毅就成了他的大舅子。
现在葛毅也是官至四品，这个品级已经不低，只是在京城这个到处都是官的地方才显得品级小了点，若换成其他地方上，四品已是大员。
葛毅本身是有才能的，殿试也是前三甲的好成绩。
只比顾青寒差了一点点。
顾青寒将呈上的卷综看完。
才不紧不慢的给合上了。
“若是当年的葛毅，绝不是这样的人。”
元柚点头。
“我觉得葛毅也不会是这样的人，当初在书院时，他的名声还不错，与书院其他人相处的也可以，吴山长对他也颇为赞赏，他那会其实是觉得愧对你的，毕竟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不但没能帮上忙，还对你落井下石了。”
哪怕后来顾青寒的腿好了之后，葛欣还想继续攀着顾青寒。
那也都是人之常情。
嫌贫爱富是很正常的，大部份人都有这个毛病，只是有些人特别的明显，溢于言表。
而有些人能装，表面上看不太出来，且言语上修饰得当。
“他的确是攀附了权贵，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被人榜下捉婿，若本就未有妻室，却不理会，莫说在朝中难有伸展，必要之时，定会被人打压。”
顾青寒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当初他是成了亲的，带着妻子一同在京城。
可也有人要招他做乘龙快婿，甚至明里暗里的告诉他，可以休掉元配，直接无视前一桩婚事，以头婚的名义，再迎娶高门小姐。
这些事，他并未告诉过元柚，不想她因此而心中恐慌。
抑或是，对京城这个地方心生不满。
他没有答应，便是得罪了对方，接下来的在朝中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会见面的。
对方肯定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不帮他是合情合理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还得往他身上踩上一脚方泄对方的气。
只要他的品级一直不如对方，就会一直被对方整个关系网争对，想要再往上一步，就会比别人难上加难。
葛毅虽然已经在京城定下，但，脚根还未完全站稳，需要依赖别人的地方太多。
他年岁到了，未婚，迟早是要娶妻的。
一切水到渠成，迎娶一个高门小姐，与他的身份匹配，也是合情合情的。
他请救外派，也不过是想要往上升时，有更充足的理由，当初顾青寒也是因为外派出去，办了一桩好差事，解决了先皇跟前的大问题，才被信任。
葛毅外放，也的确一回来就往上升了。
至此以后，他是四品京官，不需要再外放，除非，他犯了大事。
“这么说，他是被诬陷的，证据明确吗？”元柚翻看了大理寺呈上来的卷宗。
上头有人证，尚无物证。
物证不明确，也不能马上定案。
“有人证，物证随时可以有。”顾青寒弹了弹指，“柚柚认为，会是葛毅吗？”
元柚想了想，并不确定。
“无论我怎么想，都得看事实，若是他杀的，他就有罪，若不是他杀的，他就是无辜的，既然证据尚不明确，还是让大理寺细查查，葛毅不是还没有认罪吗？光有人证他没有认证，也不能当真判了他的罪。”
顾青寒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提醒妻子，只要有人证，物证随时可以拿出来，哪怕没有，也可以造一份。
若是凶手不认证，也简单，真接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