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体虚之症,除了在太医院不是秘密,其他地方那也是瞒得紧紧的,毕竟,皇上大病,容易朝堂动荡。
杜太医让元柚保守秘密,别对外说,元柚自然是允下的。
宫里的秘辛,迟早是会传到宫外,但这个传播之人肯定不能是他们,皇上尚未立太子,如今精神不济,一众大臣心中亦有想法,朝堂之上,已经有人上书希望早立太子,稳固国本。
皇上甚是不悦,倒是没有发火,储君之事,需警慎再警慎。
几位有份争取皇位的,早就暗中不停的走动。
顾家也来了人,明里暗里,是有人希望拉拢顾青寒为己所用,毕竟,如今顾青寒的才能有目共睹,能拉拢他,于任何一方都只有利处。
皇上连服了几日药,加上膳食的改变,也不再碰后宫的女人,身体稍稍缓解,也不如之前那样一步三喘,连下个床都得费半天劲。
有时为了上朝,还不得不服下提神的大力丸,大力丸很是霸道,不能多服用,一旦多服,身子容易败坏。
皇上也不敢经常服用,让本就虚的身子再度败坏。
杜太医在宫里得了消息,就会来顾家一趟,当面与元柚说一说。
今日,杜太医又来了,元柚刚从外头回来。
她去了一趟平南王府,月琅就快生了,这些日子,她若是得了空,就会过去一趟,安抚月琅紧张的情绪。
她有经验,亦可传达一些合适的经验。
月琅本就生得娇小,肚子显得大,生产时怕也是要经受一番苦的,在此之前,已经被勒令控制饮食,不能让腹中胎儿太大,否则容易难产。
平南王如今是小心亦亦的守在月琅身旁,深怕她下一刻就要生了。
府里已经请了大夫和产婆常驻,一步也不能离开。
今日更是要求元柚住在平南王府。
元柚也不好拒绝,毕竟她与月琅是有过命的交情,她也希望在月琅生产之时,能陪在她身边。
可她有儿子要照顾,还有一大家子的人,独她一人住到平南王府去,好像也不太合适。
杜太医今日来时,脸上的神情倒是和缓了不少。
“这两日,皇上的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太医院的御医们,也稍稍能缓一口气,只是,近来立储之事让皇上不堪其扰,思虑一旦过重,身子怕是又要败坏下来。”
杜太医叹了口气。
皇上跟前,他也不好让皇上别再想立储的事,要想把身子养好,就少思虑,直言怕是要砍头,杜太医只能委婉的让皇上别太忧思。
“师父,咱们为医者,可以尽一切可能帮助患者,可也得患者配合,若他实在不配合,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只要皇上不牵连无辜,便随他的意吧。”
别的患者不听话,他们还可以责骂两句,龙座上的那个人,他们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的。
杜太医言是。
“的确如此,我担心,皇上过于心急,要加量,且要求药效更重些,到时,你心里可要有些底才行。”
杜太医此时心里就没底。
加量不是不可以,药效短时间内一定是好的。
但不可长用,人体若是吸收不了,最终结果,也是过尤不及。
元柚留了个心,给皇上办差,的确不太容易,他也不按着大夫的安排来走,非得要大夫按着他的标准去做,这也实在是太为难人了,偏偏还没有人敢指责他。
顾青寒知晓此事,要她别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别将上头的人当皇上,按普通人来治就行。
他相信她。
傍时,顾青寒回府,在药房找到她,元柚在家里置了一间药房,里头有各种她寻找来,外头药铺不易买到的药。
“怎么在这?”顾青寒瞧过儿子,没看到她,便急着过来了。
元柚从桌案上抬头,桌上摆了好几味药,皆是她从各种搜罗而来的。
“你回来了,我在写方子,还要再忙一回,让子梅先摆饭,你们先吃。”她并不觉得饿,倒是要将药配好,一旦皇上要,她若是拿不出来,后果可能不太美好。
顾青寒缓步向前,瞧她认真的模样,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心头有些不悦。
“柚柚,若是皇上那边,兼顾不过来,就交给太医院吧,你不曾隶属太医院,便是不管,也无妨。”
他会想办法将她摘出来。
元柚摇了摇头,“那怎么可以,师父最近思虑过重,连夜里都睡不着,师父年纪大了,这些年帮了我们不少的忙,难得他开口,还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整个太医院,我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她若想独善其身,当初就不会答应师父进宫了。
欠人恩情,是要还的。
即是病,便能治。
治到不能治时,那便是命。
命里有时,也改变不了,那便不与天争了。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担忧,忙里偷闲抬头给他一抹笑。
“别担心,皇上不是什么大病,只需要好好调养,再活个一两年还是可以的。”
她说的轻巧。
顾青寒眸色微深,上辈子,他受四皇子,傅荣的影响,涉入争储之事,不能自拔,最终落得身死。
这一世,四皇子已经没有机会再争储,傅荣也不可能东山再起。
皇上也的确活不久了。
“柚柚,你白日要去看铺子,又要打点新宅,委实劳累,瞧你都瘦了一圈。”他直接将她抱在腿,元柚轻呼一声。
“顾青寒,你做什么。”她在办正事,他怎么可以这样闹她。
顾青寒理所当然的扣住她的腰,要她坐好,不许乱动。
“坐着,继续写。”
他淡定的道。
元柚瞪着眼看他。
他说得轻巧。
她挣扎了两下,他非但一点动静都没有,还稳得很。
她也不挣扎了,时间不早,直接写完最后两味药,落下笔,等着墨干。
“好了。”她回头,顾青寒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元柚有时瞧他也的确是有些莫测高深的。
年轻的脸上,有着异于这个岁数的成熟的与深沉。
偏他笑时,又觉得他就是个俊帅的少年郎。
“饿了?”他轻喃,语气有些散漫。
元柚摇头,“我不饿,一个时辰前吃过一点点心,倒是你,饿了就先去吃饭嘛,干嘛来闹我。”
又不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