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把拉住知鸢:“对你好就行,自己身子别不在意,坐马车走!”
一边让人腾出秦司绶的马车,铺上厚厚的垫子,让知鸢上车。
知鸢站住了,叹口气:“你何必!”
“你是我的家人,当初是为了护住你,你知道国舅……算了,以后他护着你,我也会护着。知鸢,你是我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人!”
知鸢长叹一声:“等我闺女回来,我带她去认舅舅。你以后就是我兄长!”
那人笑了,阴沉灰暗的脸瞬间就亮堂起来:“好,我回头就准备见面礼。也会和沿海官员打招呼,不可为难我外甥女。”
他扶着知鸢上了马车,看着知鸢一行策马远去。
低下头,在晨风里苦笑一声,眼眶微红:“如此也好,如此最好!”
转头又是森冷的面容:“绑了带走!”
想了想又走向关卡:“以后卫榆的船只,都放行!”
那小头目战战兢兢的点头,不明白眼前这人是谁。
“还不好好说话,这是大理寺卿楚知言大人!”
那小头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情惊慌:“楚大人,卑职记下了,以后定然放行卫姑娘船只。”
楚知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一行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秦司绶和那些衙役都被带走了,到处干干净净,好像早上的一场闹剧,只是一场幻觉。
但是小头目知道,东洲的天要变了。
那卫姑娘那么淡定,是一定知道什么的。
甚至昨日被强留下,就是为了等着人。
所以,这些人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回头看看,波涛滚滚的河面上,已经看不到船只的影子了。
远处的知鸢,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远处急速行进的一队人马,神情冷清。
赶车的少年回头:“姐姐,他不会做什么吧?”
知鸢摇头:“不会。”
算起来,他们已经五六年没有见过了。
她不愿意见,他是无颜见。
当初……
当初就只是当初!
“不是我说你,姐姐,你既然知道自己可能有身子了,还敢不吭声的骑马!”那少年念叨着。
“顺子,闭嘴,比老婆子还唠叨,我身体我不知道!”
一声顺子,某人瞬间炸毛了。
“说了,我不叫太监的名字,我叫言顺,言顺懂吗?”
知鸢冷哼一声,啪嗒一下放下帘子。
半晌,声音幽幽的从马车里传出来。
“一直没有人来接手红楼,如今楚知言来了,言顺啊,只怕这船,咱们姐弟下不来。”
言顺赶着马车,气鼓鼓的还没有消气:“那就先坐着,昨夜得到的钱财我先找地方放着,别入到红楼里去。”
给别人做嫁衣,也要给自己留一件啊。
“再说了,姑娘足智多谋,老爷胸怀大略,你担心什么,除了下不了船,谁也不能怎么你!”
“再说了,楚知言虽然阴险,终归心底对你有愧疚。”
“二皇子被北疆的事情牵连了,皇后闭门思过。如今整个京城都在深挖,这般情境下,那位目前是唯一有希望的。”
“他败了咱们逃,他上位了,咱们没用了直接撒手,找姑娘种田跑山,不好吗?”
一边又恶狠狠回头看着马车:“闭眼睡觉,想着没用的,累不累!”
知鸢摸摸鼻子。
帘子一下子被掀起来,言顺一张白皙的脸凶巴巴的:“赶紧睡觉,不然让老爷回来打你屁股!”
知鸢……
知鸢决定不和小屁孩计较,挥手赶人:“睡觉,睡觉,这就睡觉,你丫的赶平稳一点。”
她往车厢里一躺,拽起锦被盖上。
还是躺着舒服啊!
晃晃悠悠,恍恍惚惚之间,似乎又看到当年,和楚知言一起长大的那些年。
看到了她告白楚知言被拒绝的难堪。
看到了楚知言抱着其他女人滚在床榻上,冷笑说只当她是妹妹,逼她死心远走北疆的场面。
后来她知道了!
她知道国舅看上她了,多次在太子面前提起她这个女侍卫。
她知道楚知言多次挡住国舅炙热的目光。
知道太子为了护住她,给国舅制造麻烦。
知道京城她待不住了。
太子问过楚知言,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有太子作掩护,他们完全可以走得掉。
可是楚知言怎么说,他说,他心里没有儿女情长,只有殿下,只有他们的事业,她只是妹妹。
说他和吏部尚书的女儿两情相悦。
那时他已经高中,准备进入大理寺。
所以,他不想走,他的理想抱负都在京城。
她理解他,所以不拖累他。
走之前和楚知言说,自此两人再无瓜葛,各自安好。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立足北疆接手了红楼。
后来,他娶了吏部尚书的女儿,后来,那女子难产去世,他后悔了。
他说从来不曾爱那夫人,他回忆曾经和她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可是,回不去了。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用伤害的方式来为他们之间画上句号。
有些伤害,抚不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