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有人趁着夜色,抬着什么东西,悄悄出现在山脚下。
小白哼哼唧唧的拱着门。
那小金在树上嘎嘎两声,夜色里,让那两个人一哆嗦。
放下抬着的东西,撒腿就跑。
而放下的那东西,不知道是因为颠簸,还是吸入了凉空气。
突然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声音撕心裂肺,似乎五脏六腑都要咳嗽出来。
卫家的山洞里亮起了灯。
隐娘子等人也起来了。
灯火里,就发现,被扔在门口的是个人。
还是那因为咳嗽而蜷缩成一团的卿鸿。
卫榆冷笑:“卿家真的都是人才!”
这年头还有扔爹的?
赌什么,赌别人的同情心吗?
一众人齐刷刷站在卿鸿周围。
灯火里,卿鸿可以把每个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他好不容易止了咳嗽,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汗水早已经浸透了他的头发。
他却呵呵笑起来,那声音格外的怪异和苍凉,充满了悲伤。
“我被扔了是不是?”
无人回答他的话,如果不是被扔了,他怎么会出现在卫家的门口。
卿鸿缓缓用手撑着地坐起来,短短时日,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
脸上好像就蒙着一层皮,而一双眼睛,却显得出奇的大。
“卫榆,咱们做个交易!”
卫榆来了兴趣,拽过一个小木墩坐下:“可以,你说!”
“你养我一段时间,给我看病,让我活着。”卿鸿这时候,却是格外镇定。
真有站在朝堂上,睥睨群臣的太傅的感觉。
“交换条件!”卫榆可不是吃亏的主,这老头有底气谈条件,就是还有底牌。
“张德下落够不够,十日后的北凉偷袭够不够?”
此话一出,众人惊了。
还有这个!
老头是知道还是参与了?
卿鸿惨笑一声:“我卿鸿管家无方,教子无方,败了家业,但是,我卿鸿还有骨气,不会通敌叛国!”
“明早,卫榆去报官,就说,卿家两个儿子遗弃老父亲。”
卫榆挑眉:“你想送他们去采石场?”
“吃点苦也是好的,若是不能做人,那就做鬼吧!”
卿鸿心里都是悲怆,子孙这一辈,都歪了,不成器了。
偏偏,他临死了才明白。
他的一碗水没有端平,错得离谱。
错把珍珠当鱼目,他最看不起的卫家,却是好的。
“然后,帮我送封信给北疆的贺将军,我曾经做错了事情,是非不分,但是,论学识,我是最好的。你家这几个娃,我来教!”
卫榆静静的看着卿鸿不说话。
卫竺轻笑一声:“送入采石场是保全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吧,你留在我们身边,保了命也是暗中监视我们?”
卿鸿和卫竺对视,良久笑了。
“卿家竟然失去你,是我瞎了眼啊!”
遂点头:“你说的也没有错,至于能不能保全他们我不知道,我留下,也并非监视。”
“这交易,做吗?”卿鸿咳嗽两声,抬头看着众人。
隐娘子一家自然不能说话。
卫樱深深吸了口气:“我父亲,一直感觉欠你的,所以当年我嫁给卿璃。如今既然和离,我念你当年救了父亲一次的恩情!”
她转头看着卫竺和卫榆:“这交易可以做,就当给你弟弟们请了教书先生。若是发现他通敌叛国,自然交由官府!”
卿鸿点头:“我不和你们住一起,你们给我挖个洞吧!”
卫榆进去端了一碗水回来,递给卿鸿:“喝了吧!”
里面放了药,如果这是移动的书库,她勉为其难先留着。
卿鸿接过喝了,又喝了卫樱端来的米粥。
暂且被卫骏和铁柱扶进山洞,就住在灶膛边的木床上。
一夜相安。
天亮了,卫榆真的独自进了北荒城。
不过这一次,是在平板车上套上了马,省劲多了。
有卿鸿的诉状,官差给卫家的面子。
当即出城,转瞬就把卿家哥俩带来。
卿故和卿玚还睡眼惺忪,想着卿鸿可以赖着卫竺和卫骏,毕竟,他们也是卿家子孙。
不养也说不过去。
亲爹会明白他们的想法,卫家现在是富足日子,留在那里,卿鸿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亲爹告了。
而且证据确凿,一人十板子之后,直接拉去了采石场。
卿家瞬间就只剩下了不能动的卿慕,和一脸惊慌的卿辞。
他们,怎么活下去?
卿辞守着一堆肉,哭的呜呜的。
卿慕眼睛里都是杀气,都是寒光,奈何动弹不得。
突然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里,这个冬天,他们要怎么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