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人生赢家的剧本啊,百里小姐今年才多大?有到50岁吗?”
“没有,她应该只比小黎总大一点,可能才40出头这样子。”
“所以她和小黎总真的很合适,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田姐这么着急了,这么一个有权有钱的大美女在身边,小黎总不动心才奇怪吧。”
“他动不动心都是次要的,你又忘记了,小黎总是个商人,商人只看重谁能带给他利益,昔日荫荫能靠手艺帮他赚钱,可现在荫荫失忆了,当然就失去了吸引他的资本。”
后面的话余荫以为自己没听清,可事实上他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
余荫不知道这是一场梦还是许多年之后的另一个时空,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回去,小黎总可能真的要把他忘记了。
余荫叹了口气,抬起袖子在脸上呼啦了两把。
正如梦中的田姐所说,他之前能吸引男神是因为星际缺失非遗技艺,如今非遗比赛都顺利开展了,小黎总毕竟是个商人,或许真的没那么需要他了吧。
余荫漫无目的地想了一会儿,一会儿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有人代替他陪着小黎总,一会儿又觉得很不甘心,他还没有真正和男神谈过一场恋爱,难道真的就这样算了?
扔在桌板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余荫拿过来一看,是他从大学时期一直有联系的好哥们——王老板。
“喂,王哥。”
“喂,小余你到没,”王老板那边估计是在车站,他在一片乱哄哄的背景音扯着嗓子大喊,“我在这个高铁这里等你啊,你别自己又跑了。”
“我能跑到哪儿去。”余荫哭笑不得。
从半年前王老板就开始打听他什么时候回去,说是他们兄弟俩近两年不见想得不行。
余荫起初没当回事,结果王老板隔三差五就打电话来询问进度,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为了工作忘了兄弟,今天一听他说结束后更是直接赶往高铁,说什么也要接他去店里住两天。
“王哥放心吧,我马上就到了。”余荫又安慰了王老板两句,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一声不吭就消失。
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明明王哥读大学的时候也没这么矫情,怎么工作后反而变得多愁善感了。
其实按余荫原本的计划,他确实会在结束后马不停蹄赶往吊脚楼,可余荫转念一想自家兄弟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相见,万一他真一完成任务就穿回去了,王老板指不定要念叨死他。
高铁还有十分钟到站,那边王老板挂了电话还要在微信上骚扰他,绿色图标上的小红点不到一分钟就变成了十几。
余荫看着不断增加的数字叹了口气,认命地点开来看。
王老板:余老弟我跟你说个事
王老板:我实在憋不住了就跟你讲了吧
王老板:我们店里半年前来了个小姑娘,听我们聊天时说起你
王老板:小姑娘从小就喜欢手艺人,一听说有你这么个大佬高兴的不行,老跟我们打听你
王老板:人小姑娘长的顶顶漂亮,性格还体贴,说话柔声细语的,你铁定喜欢
王老板:小姑娘家好像还挺有钱,她特喜欢手艺人,你最近不是到处跑花了不少钱吗,你们试一下,到时候她给你投资,你也算没有后顾之忧
王老板:照片
王老板:照片
王老板:照片
王老板:怎么样,好看吧?
王老板:小余你瞅见没?赶紧给王哥回话
王老板:你是不是快到站了?
余荫拿着手机眼都要瞪直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哥会给他整这么一出,他正斟酌着措辞要打字拒绝,就见王哥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余荫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巧高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身边人开始陆陆续续下车,他一路跟着大家出了车门,努力腾出一只手点开语音。
王老板的大嗓门立刻从手机里传出来:“那小姑娘一起来接你了啊,行我们就在出站口等你,赶紧的别磨蹭。”
余荫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身后的人瞬间撞在他身上,他赶紧扭头说了几句抱歉,那人骂骂咧咧地推开他走了。
余荫往旁边几步把路让开,他的目光落在两米外还未合拢的车门上,思索现在重新上车的可能性。
他刚才还难过男神身边有佳人相伴,现在老天就给他送来一个……可他不想要佳人相伴啊!
似乎是察觉到余荫的逃避,他手里的手机又响起催命般的铃声,余荫一脸痛苦地按掉电话,在黑色屏幕里看到了满脸憔悴,满身邋遢的自己。
“我这个样子应该没有女生会喜欢吧。”余荫伸手扒拉了两下头发,把原本就乱的头发彻底揉成了鸡窝,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刚换的衣服,抬头四处寻找了一下,抿着唇进了车站角落里的洗手间。
“这小余怎么回事,怎么还给我挂了,”王老板急得抓耳挠腮,十分后悔刚才没忍住把话秃噜出来,他一脸抱歉地看着身旁的美女,“那个,小符对不起啊,让你在这等半天。”
“没事,”裹着羊绒围巾的漂亮女生弯了弯眼睛,体贴道,“余老师才刚下车,可能还顾不上接电话呢,咱们多等一会儿吧。”
“小符你脾气真好,”王老板恨铁不成钢,“这个小余也真是的,你等着我一会儿削他。”
符白笑了一下,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王老板盯着远处喊了一句“卧槽”。
符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除了一个流浪汉和他的牛皮袋之外什么也没有,她不明所以回头,就见王老板满脸的痛心疾首,像是那流浪汉要把他的宝贝店铺当旅馆住。
流浪汉也看见了他们,不知是不是看出他们二人气质不俗,流浪汉抬脚就要往这边走,王老板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他哆哆嗦嗦地和符白道:“那,那个,小符你先等我一下啊。”
“那人可能遇上什么事了,”王老板尴尬地搓手,脸上的每一处皮肤都写着“想走”,“我去问问,我去问问他去。”
“好,”符白点点头,又贴心地提议:“要不我和王哥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不不不不,”王老板的表情更惊恐了,他拼命摆手,眼看着流浪汉越走越近,也顾不上安抚小姑娘的情绪了:“你赶紧躲,不是,你赶紧歇一会儿啊,我马上回来,我马上回来。”
王老板说完就朝流浪汉冲了过去,流浪汉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不紧不慢的脚步顿了一下。
符白看着王老板快步走过去,她远远注意到流浪汉的身高不低,一米八五的王老板在他面前竟然还要低点,而且对方走路时身姿挺拔,步调沉稳,符白疑惑地皱了下眉,心底涌上一股违和感。
“余老弟不是我说你,”王老板可算是开了眼了,“你从哪儿弄的牛皮袋子,啊?牛皮袋子装行李箱,真亏你想得出来。”
“王哥,我跟你直说了吧,”余荫老老实实地跟着王老板往厕所去,嘴里却还在挣扎,“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我还年轻,工作要紧。”
“你年轻个屁!”王老板一拳锤在余荫背上,他的表情仿佛生吞了只苍蝇,看着自己手上掉下来的土渣子不可思议道,“你这是去学习的?你是刚从哪个矿洞里爬出来吧?”
“哈哈哈哈,”余荫直接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他在王老板想要杀人的眼神中拼命克制,努力忍住笑意咳了两声,“咳咳,不好意思,回来的急没换衣服。”
“我看你是专门换了衣服,”王老板也不管手脏不脏了,“啪啪”在余荫背上拍了几下,眼看大半的尘土都被拍掉了,才一脸嫌弃地甩了甩手,“我还不知道你?你小子大学就这个狗德行,遇到不喜欢的女生就故意扮丑。”
“王哥不说我都忘了,”余荫也想起自己上大学时干过的蠢事,他笑着指了指卫生间里的洗手池:“王哥也知道我这个狗脾气,你可别逼我了。”
“小余,你别怪王哥乱点鸳鸯谱,”王老板不着急洗手,他先帮着余荫把脏衣服换下来,语重心长道,“你别总想着自己年轻,马上过完年你都29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上小学了。”
“王哥,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余荫配合着把外套脱下来,团吧团吧扔进了牛皮袋里。
“什么?”王老板匆匆洗了手,回来又打开余荫的箱子帮他找衣服,他左挑右选都不满意,最后从底下翻了一件纯白色的鸭绒袄出来,皱着眉头往余荫身上比划。
“等等,这不是我的,”余荫一拍额头,这是他卖给小张的礼物,怎么脑子一抽塞箱子里了,“这是我给人家年轻小伙子买的礼物,不适合我穿……”
“你刚不还说自己年轻?”王老板总算扳回一局,他不顾余荫的意愿硬给他把衣服套上,又上手帮他整理发型,“你刚说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余荫看着王老板眼角岁月的细纹,突然就被击中了内心柔软的角落,“就,想跟你说声谢谢。”
他原本是想调侃王哥两句,说他堂堂一个大老板怎么比老妈子还操心,可这年头谁会无缘无故去操心别人,王哥从大学开始一直照顾了他这么多年,说到底不过是在意罢了。
“嘿,咱哥俩说什么谢谢。”王老板嗨了一声,拿胳膊肘怼了怼他,“你要真感谢我就赶紧跟我去见见小符,给人小姑娘留个好印象。”
“我这会儿真没心思谈恋爱。”余荫张嘴就要拒绝,王老板生怕他又一声不吭搞什么幺蛾子,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这举动把余荫整的也没脾气了,他看王老板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无奈妥协道,“行行,我见行了吧。”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啊,”余荫想到自己前途未卜的未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发苦,“我是肯定要去学习吊脚楼营造的,要是学完之后我还在这,那就随便吧。”
“什么叫学完之后你还在这,你是想说学完之后人家小姑娘还在这吧。”王老板瞪了余荫一眼,教育他,“你要想让人家等你,就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别一天天没个正形。”
“这牛皮袋子我给你扔了啊,”王老板甩了甩手里的牛皮袋,“里面的衣服都脏成这样了,你之后去吊脚楼还能穿?”
余荫认真思考了一下,王老板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把牛皮袋扔进了垃圾桶里:“能穿也不让你穿了,你王哥还差这两身衣服?”
“走走走,赶紧走,”王老板蹲下去扣好行李箱,起身拉住余荫的胳膊把他往外拽,“都让你别整天在外面乱跑,都是哪里学来的穷酸习惯。”
余荫愣了一下,他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眼睛里浮现出点点笑意。
余荫从小到大都是人群里被照顾的那一个,这是一件很神奇也很幸运的事情,他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给予了余荫数不清的爱与勇气,让这个男人几近三十而立也不必担忧长大,能一直保持少年心性。
符白一直站在车站出口的位置,她已经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要是普通女生刚见面就被晾这么久,就算不闹脾气估计心里也会不高兴,可符白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她甚至感觉心情不错,正在饶有兴致的观察来往的行人。
“小符!”王老板手里拖着余荫的行李箱,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等久了吧,我可算把这小子找着了。”
“也没等多久,”符白把手里冒着热气的柠檬茶递给王老板,她见王老板身后跟了个容貌出众的青年,又抬手给对方递了一杯,“余老师辛苦了,赶了这么久的路累坏了吧。”
“也还好。”余荫不是第一次被女生送东西,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操心的王老板就一巴掌拍在了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