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因为他没有借到钱，一时着急才想偏了。”周福生母亲显然也想不到给儿子开脱的借口，只能胡乱解释，不管大家信不信，硬咬着说不是有意的。
显然大家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人出声附和她。
钱一方一直紧皱着眉，他显然不适应这种没理还要高三分的情况，本来以为周福生就够无赖了，没想到他母亲更甚，家学渊源啊！
“而且······而且我儿也没有拿到什么东西。”她托着周福生的头给大家看，“反而受伤了，这血流这么多要吃多少鸡蛋才能补回来啊！”
一提到伤口大家才有点反应，毕竟那伤口乍一看确实比较吓人，有些看不得这些的还会将视线避开，嘴上却忍不住说道：
“一方这小子下手确实有点狠啊！”
“是啊是啊，这血怎么这么多，要不要去看个大夫啊。”
“这脖子可是要害，一个不小心可会出人命的。”
“我看一方你拿点钱赔给福生吧，我听周大郎他们说你们这段时间不是也赚了不少嘛，他也什么都没做成嘛，你把人伤成这样总要负责吧。”
“······”
钱一方看着七嘴八舌说话的人，他和这些人不是很熟悉，所以听到这些话并不会觉得愤怒或者伤心，只是觉得荒谬。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有几个是真的心疼周福生，还是像周大郎一样因为自己赚了点钱就觉得碍眼。
“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以后有贼进家门，我们也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像供菩萨一样供起来？不然万一伤着了咱们还要赔钱呢！”是那个在李婶娘家帮工的妇人，她嗓门很大叉着腰说完话没人敢和她呛声。
“就是啊，以后遭贼就把家里的铜板银子往人家手里塞，咱们是大老粗，当贼的反而金贵起来了！”
“就是说啊······”
又有几人出声附和，显然也看不惯之前那些和稀泥的话。
“要我说啊，要不就这么算了吧。”之前还缩在人群后面周福生父亲带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走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年轻人经得起折腾，咱们可折腾不起喽。”
“周四爷您怎么来了？”村长起身将院子里的凳子让给老者，虽然钱周两族一直不对付，但是周四爷年龄确实大了，村长在他面前都小了一辈，还是很敬重他的。
天色已经有点微亮，钱一方觉得这样下去并不是个办法，如果今天是他赔钱或者轻轻放下，那不就是告诉所有不怀好意之人自己是好欺负的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用付任何代价，自己赚钱越多越惹眼，也就越危险。
“一方啊，你看福生他也算长教训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然真的算起来，你也没损失什么，反而是福生吃亏了。”周四爷和颜悦色的对着钱一方商量，仿佛真的是为了他好，是他有错在先，让周福生受委屈了。
“可不能这样。”村长在一旁说道：“要是以后大家都和福生有样学样，谁还有心思安稳过日子啊。”
“哎！这还要看年轻人怎么想，毕竟以后是他们相处，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不过了。”周四爷看向钱一方和周福生等着他们回答。
周福生母亲早就看过周福生脖间的伤痕，知道就是乍一看吓人，其实伤口根本不大，这件事再深究下去对自己家绝对没好处，连忙答应，“都听四爷的额，我们不追究。”
钱一方不想就这么轻轻放过，脑子里飞速思考该怎么说能扭转现在的劣势，只是还没等他想好，站在一旁好长时间没说话的钱一书先他一步开了口。
“根据大晋律例。”钱一书盯着周四爷一字一句声音清晰有力，“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着，勿论。”
周四爷仿佛被他的眼神惊到了，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话。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鸡鸣从远处传来，引起村落一片鸣叫。
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开口问道：“一书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一书说的是，”开口解释的却是从到钱家以后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村长小儿子，“像周福生这样半夜翻墙进别人家的，被抓到官府要打四十大板，如若房屋主人失手将人杀死，算无罪。”
“原来是这个意思！”这显然和平时的认知不一样，人群有人发出感叹。却没人质疑这段话的真实性，要是钱一书出来解释，他们可能还要怀疑，说这话的人是村长小儿子，大家深信不疑。人家可是小小年纪就考上秀才，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读书人呐！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不是很正常嘛。就是没想到钱一书小小年纪也懂得这么多，还是读书好啊！
周四爷沉默地听完这番话，脸上的笑都挤不出来，但还是看着钱一方问他：“一方你怎么想的？”
钱一方没想到事情迎来了这么大的转机，自然不会松口，这次却学聪明了，装作惶恐的样子开口：“小子家里本就没有大人做主，这一遭更是吓坏了我和弟弟妹妹，我······”
“实在不行咱们就报官吧。”钱一书福如心至在兄长卖惨后淡定补上一句。
周福生母亲被这句轻描淡写的送官刺激到了，猛地坐倒在地拍打着地面又哭又叫，“都是我害了我儿啊！都是为了我，不然他也会想不开啊！你们要是不解气，就打我骂我吧，可不能抓我儿送官啊！要抓就抓我！”
“够了！在这里撒泼打滚算什么样子！”周四爷看他们兄弟俩这样哪能不明白，只能叹了口气，想要喝止住哭嚎着的周福生母亲，没想到她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声音只大不小。周四爷挥着手里的拐杖敲打旁边周福生父亲，“还不去把你媳妇拉起来，在这么多后辈面前也不嫌丢人！”
周福生父亲是个拿不定主意的，被敲了一拐杖龇牙咧嘴的过去扒拉自己媳妇，没想到差点被挠到脸，一旁周福生知道自己这是栽了跟头，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