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骁透过后视镜看初振鸿，见他仍然挺直的身躯，嘴角一扯：“那老东西命大，死不了。”
“……”喻见没忘记正事，“你们在一起？现在在哪里，我们去接你。”
“别过来。”
初骁话音刚落，一阵天翻地覆的声音传来，随即是一次接一次的爆炸。
“初骁？初骁！？”喻见举着镯子的手腕在发抖，“听到请回复。”
对面迟迟不予应答。
没事的，电话还没挂断，说明爆炸的位置不在他们这边……
像是回应她，镯子三秒归于寂静。
喻见控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楚影，开过去！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
她甚至不敢说出那个字。
楚影一脚油门，咬着后槽牙吐出这个字：“尸。”
车窗外面，街道两旁的树木已然光秃，落叶疏落萧条，草丛间的翠绿不再，只余下星星点点能存活的常绿，被像枯黄分叉的焦发笼罩着。
一阵阵裹着刀子的凉风刮过，似要刮去这仅有的生机，又冷了许多。
喻霁将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呢喃：“我会陪着你的。”
*
这边。
初骁刚还在和喻见通话，天上突然笼罩一片黑暗，顾不上说话，车速往220直飙。
地上阴影随着他们的方向移动。
初骁本想将车开向繁华城区，奈何速度实在赶不上，只得就近找一个掩藏物混乱的地方，一头扎进去。
他来不及捡起设备，扛起初振鸿健步如飞。身后，车与设备一起，被砸落的弹药碾燃成灰烬。
“初骁，你逃不掉的，”帕时卡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任你能耐再大，不过像你母亲钟苓一样横死在异国他乡，身与魂都不归故里。”
话音刚落，漫天子弹扫射地面。
初骁不为所动，余光扫到初振鸿，见他难掩怒意，胸膛上下起伏。
“这就受不了了？”
“那是你妈！”
初骁将他放下：“嗯，你去报仇吧。”
父子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初振鸿率先败下阵来，将视线移去别处。
初振鸿梗着脖子：“我伤的是手，不是腿，不需要你扛。”
初骁嗤笑：“行啊，你自己走。”
初振鸿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那先前你为什么要救我？”
初骁闷哼一声，不明觉厉：“要不是你愚不可及被骗，我们至于落到这等境地？”
“我那叫关心则乱！”初振鸿意识到竟被儿子浑身的气势压住，面庞严峻不再。
初骁懒得跟他争执：“西北方向十公里，就是我的地方。可问题是，我们只靠两条腿，怎么过去。”
初振鸿不以为意：“当初我们跨越山川海迹去维和的很多时候，就是靠着这两条腿。”
初振鸿将手臂上的包扎卸下咬在嘴里，从身上取出小刀，面色不改地将子弹剔除，撒药，包扎，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初骁情绪莫名：“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也不好。”
初振鸿摇头：“志不在此。”
初骁眉骨微挑，倒是没再吐出苛责之词。他蹲在地上，寻一块石头，在地上画出两条路：“眼下可供选择的路有两条，一条虽能尽快抵达，但人迹罕至。另一条是多是居民和富人区，但得多出五公里的路程，你选哪条？”
初振鸿瞥一眼地上的简易地图：“显而易见。”
话罢，不等初骁跟上，他往居民区走去。
初骁惊讶一秒，嘴角微勾。
原来，初振鸿也不是活佛。
*
楚影脚踩刹车：“前面的路被损坏，车过不去了。”
何止如此？
前面简直是一片废墟。
喻见趁着方才那段时间，联络通讯组探查初骁设备最后的所在地，
结果目光所及，皆为灰黑的钢筋水泥。
冷静，冷静。
喻见：“我们最近的基地离这里多远？”
楚影狐疑地看向车里的外人。
喻见：“没事，说吧。”
楚影：“西北角十公里。”
两人的举动落在喻霁眼中，即便他知道时机不对，也克制不住自己快要荡漾的笑。
喻见余光注意到他的异常：“有什么问题吗？”
喻霁摇头：“我只是在想，若是他们还活着，会选择走哪条路。”
喻见眼前一闪：“楚影，我们去富人区！”
帕时卡他们为什么强？不就是依托着湮国民力，若是能将湮国人，尤其是湮国的上层阶级卷入，他们的行动务必受阻。
要是有人能从中煽动，在湮国人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必定事半功倍。
喻见刚要联系陈渊，旁的喻霁开了口。
“我来吧，我本就是湮国人，有一定人脉，也更容易让人相信。”
喻见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多谢！”
喻霁摇头：“这一路上，你已经说了太多谢谢了。”
娇香入怀，满目信任。
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
这边，初骁和初振鸿混入富人区，帕时卡不敢再空袭，只将一批又一批人派来，还人手配着消音枪。
可那些人面对的是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初家父子，神出鬼没，配合默契，让找到他们的队伍焦头烂额，其他搜查队伍更是摸不着头脑。
初骁和初振鸿以战养战，身上难免挂了些许彩，可浑身的气势不减反增，大有愈战愈勇的气势，甚至有时间闲聊。
初振鸿想起方才的通话：“那女孩跟你什么关系？”
初骁扫他一眼：“什么时候这种事情，也在您的考虑范围了？”
初振鸿语塞，初骁这是在拐着弯骂他“八卦”。
“既然认定了，就好好对人家。”
初骁轻哂：“您的经验和建议，恕我难以借鉴。”
梅开二度。
初振鸿想起亡妻，深深叹息：“你母亲和我都不是闲得住的人。我想说，你要考虑人家女孩子需要的是什么。比如她想安静，你就不要喧闹。她想安定，你就不要颠沛——”
初骁想到喻见，不知道她现在回华国了没有，会不会担心他。
初振鸿见他周身多上几分色彩，便知他是真的很爱那个女孩子，不禁抬头望向天空。
老婆你看到了吗？咱们儿子也有牵挂了。
*
“什么人！？”
喻见一行人的车被突然涌出的一群人围住，楚影和喻见立即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