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抓的很紧很紧,像是能嵌进肉中似的,令苏眠不住的发抖。
她不知道,她在害怕眼前这个突然显得无比陌生的人,还是害怕她声音中那种浓烈到覆灭一切的怨恨。
颤抖着唇,足过了数息后她才缓缓点头,应道。
苏眠:" 萍姨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为父亲,为母亲,为夏氏全族报仇。"
听到她这话后,萍姨终于笑了。
舒缓了眼角的皱纹,她再次恢复成二十多年来少女最为熟悉,疼爱她的忠仆模样。
她温柔的抚着少女的乌发,看着未施粉黛,一身淡雅衣衫,却难掩五官精致姝丽,与自骨子里散发出来那种恬静淡雅气质的少女。
许是因为得知真相的关系,她骨子里恬静的气质被微蹙的黛眉间的忧郁冲淡了不少,如同娇嫩清丽的花被雨水打恹的将败于地,两种气质相悖下,竟散发出一种极为矛盾与独特的凄美。
轻抚着她乌黑的鬓发,她用着微不可查的声音低低呢喃着。
萍姨:" 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你是我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精心为身为宫门中人的他而塑造最易心动的模样。
容貌气质性格举止……甚至于身上从小熏染在时间流逝下浸透骨髓的香,全部都是不动声色下最为锋利破开心房的刃。
避世宫门中人没有人能拒绝的了你。
面对她兀自低不可闻的轻喃,敛下被泪意沾湿长睫的苏眠,红唇似有上扬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也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
但是她更相信,绝对不仅仅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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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厢房临窗案牍之上温着一壶清酒,随着温酒小炉的热气,酒香随着蒸汽氤氲袅袅而起,醉人的清香点点弥漫于整个厢房。
案榻边的宫尚角手中握着一支兰草簪,正兀自出神。
那兰草簪不是旁的,正是那日他鬼使神差下为进珍宝阁买的。
当时那般多的珠宝花簪里,他独独一眼相中了这一支,倒不是说这支花簪有多精美,只因为当时他在见到这支花簪后,头脑中便冒出了少女眉眼弯弯浅笑盈盈的模样。
再然后……
低头看着手中这支,似乎在无声的说明什么的兰草簪,眸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宫尚角端起酒杯,将杯中温酒一饮而尽。
这酒杯还没来和及放下呢,忽的房门自外被敲响。
唤了进后的宫尚角拿着绢帕将兰草簪包好,刚将之放到怀中,却闻侍卫急急下跪禀报道。
侍卫:" 角公子城外出事了。"
旦见这一句话落,宫尚角那原本还显出漫不经心的黝黑眸眼,化作锐利的箭,猛的朝下首人激射而来。
城外,未化的皑皑厚实白雪之上,几匹骏马踏踏飞奔而过,带起的飓风与震动,惊得草叶树杈上白雪簌簌而落,雪落直吓得雪后出来觅食的几只野雀儿四散飞逃开。
为首马背上的宫尚角身披一袭墨青色大氅,他眉头紧锁,表情冷肃,不停的催促着胯下骏马,可见此时心绪焦急之甚。
原来那日委托了大夫前去时,宫尚角就同时派了自己的心腹前往,本意是想保护救命恩人的安全。
后面又得知萍姨情况后,他也就更是不放心了,更怕到时候她一时想不开,给冲动的做出什么傻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