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无比的熟悉，孟晚遥心念一转，原本拉拽的手用力推了他一下，自己则佯装踩空，落到地上“哎呦”一声。
“三太太，您没事吧？”
众人一窝蜂的围了过来，天太黑，大家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依稀瞧见两人交了手。
纯玥郡主也跑了过来，“晚遥，你怎么样？”
孟晚遥摇了摇头，“没事，脚踩空了，跌了一跤。”
纯玥郡主扶她起来，张望了一下，那个黑影早就不见了。
*
第二日清早，用过早膳，四皇子那边来人传信，说宫里的德妃娘娘病了，四皇子让纯玥跟他一起进宫去瞧瞧。
德妃娘娘是四皇子的生母，纯玥未来的婆婆，自然得去看看。
孟晚遥替她准备了一株紫灵芝，一支上等人参作为礼物。
纯玥郡主强烈要求带些点心，月离又赶着新做了几盒，给她带进宫里去。
纯玥一走，孟晚遥便让青苗把李莽叫来。
主仆三人关上门，低声说话。
孟晚遥喝了口清香的铁观音，拨了拨茶沫子，缓缓开口，“怎么回事自己说吧，我若一句一句问，倒显得像审你们似的。
咱们相处这些日子，我自认为是了解你们兄妹的性情的，出格的事不会做，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
不然昨晚不可能放你走，采花贼的事我想听你们亲自解释清楚。”
兄妹俩双双跪下，青苗道：“当时我在门口，见大爷和大少爷来势汹汹，便悄悄去通知我哥……”
李莽道：“这事不怪青苗，我们俩脑子笨，一时冲动，听到他们那样污蔑小姐，就觉得气不过。
于是我便假装是采花贼去了庆和堂，将大太太打晕，把她的衣服弄乱就跑了。
没想到被人看见行迹，幸好小姐相助，才能全身而退。”
孟晚遥长叹一声，“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大太太是侯爵夫人，这事肯定要追查到底。你腿脚不方便，只要被有心人瞧上一眼，立即就能想到你。”
李莽忙道：“太太放心，我已经将昨晚用的夜行衣都烧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孟晚遥揉了揉眉心，靖忠侯府昨晚进了采花贼的事肯定传扬出去了。
昨晚吵吵嚷嚷闹成这样，这会儿段若兰估计不想活了。
没留下痕迹最好，否则谢谨仁和谢明钦肯定要起杀心了，到时候不得不反击。
可她还需要时间拿回程家的家产，让他们直接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做了就做了吧，要做好善后。对了，既然你不是真正的采花贼，那真正的采花贼是谁？你们可曾看见？”
兄妹俩一同摇头，李莽回想起一件怪事，“昨晚，我扮做采花贼往庆和堂去的时候，觉得有人好像在暗中看着。
我当时蒙着脸，倒也没在意。后来仔细一想，当时处处关着门，二太太所住的落文馆却是开着门的。
我也说不上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有点怪。”
孟晚遥道：“昨晚最先喊采花贼在庆和堂的也是二太太身边的丫鬟，看来她当时是看见你过去的。奇怪，有采花贼，丫鬟不守在二太太身边，看好门，出来做什么呢？”
青苗道：“那必定是不怕采花贼。”
“对，不怕采花贼。不怕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们自信能打得过。”
青苗立刻否认道：“不可能，二太太身子单薄得跟片纸似的，风大点儿都能把她吹走了。她身边那两个丫鬟，我都见过，脚步重的很，并不是习武之人。”
孟晚遥点了点头，“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就是她们与那个采花贼认识。开着门，不怕他进来，怕他不进来。”
青苗瞬间瞪大了眼睛，“啊？难道二太太和采花贼……”
“不，应该不是采花贼。或许只是见个面，二太太守寡多年，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孟晚遥还是程菀宁的时候，虽然和二太太温如惠交往不深，但也察觉到此人不是看起来那么淡漠。
人人都道温氏是府里的活死人，孟晚遥却觉得她只是不愿意蹚浑水，并非真的一心向佛心无杂念。
既然她手下的丫鬟瞧见了李莽，以防万一，孟晚遥决定去一次落文馆，敲打几句。
落文馆地方简陋，看起来有五六年没有修缮了。
上次维修，是六年前的一场大雨。
落文馆的房顶漏了，四处流黑水。
温如惠干脆从屋里出来，站在院子里闷不吭声的看着。
程菀宁听说，亲自撑着伞，把她带到自己房里住了一晚，给落文馆重新修缮了一番。
后来程菀宁有一次摔伤了腿，鲜少出门的温如惠还去看望过她。
孟晚遥再次嫁入谢家，二人见面的机会极少，连话都没说几句。
故人重逢，物是人非。
孟晚遥站在门前，青苗前去叩门。
等了一会儿，守心前来开门，见到孟晚遥的脸有些惊讶，“三太太，您这是……”
孟晚遥微微一笑，“昨夜府里不太平，我怕二嫂受了惊吓，带了点补汤来，看看二嫂。”
守心眼神瞥了眼屋内，“劳三太太惦记，可是我们太太昨夜没睡好，这会儿正睡着。三太太您进来也是空等，不如……”
孟晚遥笑道：“左右无事，我便进去等吧。”
守心话说一半，便被孟晚遥噎了回去。
她自顾自进了屋子，见卧房里放着帘子，依稀躺了一个人。
孟晚遥便让青苗放下汤，坐下慢慢等。
守心送了茶来，孟晚遥一闻，便知是陈年的旧茶，茶汤不够清亮，还有股子土腥味儿。
孟晚遥不禁皱眉道：“不愿意我来，也不该用这旧茶招待我，成心让我渴着。”
守心忙道：“三太太误会了，我们院里没有新茶，只有旧茶。不是故意不给你好的，实在是我们这儿没有。”
孟晚遥看了看着屋子里简陋的陈设，估摸她说的不假。
谢明钦夫妇俩都是吝啬的，温如惠又不争不抢，可不是由着人家克扣？
可如今是安素兮管家了，温如惠是她的二婶，也该拿出长辈的款来。
孟晚遥道：“现在是大少奶奶管家，你们这里缺的东西，尽管去她那要，难道她还能都给你们驳回来？”
守心委屈道：“奴婢也说过这话，可我们太太说，人家不想给自然有十个八个理由等着，张了口什么也要不到，反而没脸。不如索性忍着。岂止是陈茶，我们院里陈米也吃了两年了。”
孟晚遥奇道：“那二太太每个月的月银呢？怎么不自己去买些好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