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遥忙抬袖拭了拭泪,“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家。”
想家?不像,倒像是恨着谁似的。
谢明铖的醉意无端醒了两分,旋即见她带着羞怯的笑递过合卺酒,又觉自己多心,好端端的,哪来的恨呢?
他接过酒杯,缠上她的手臂,孟晚遥轻启朱唇,“请。”
谢明铖道:“你我既成夫妻,望今后同心同德,坦诚相待。”
坦诚?孟晚遥深吸一口气,只道:“忠贞无二,坚定不移。”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入喉,呛得孟晚遥咳嗽起来。
她本就生的白皙,一咳起来脸颊红润艳若桃花,双目水汪汪的,谢明铖愣是看呆了片刻,才取了水来。
孟晚遥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嘴角留下一抹水渍,刚要去擦,却被人抢先一步。
粗糙的指腹带着薄茧,在她娇嫩的唇上揉捻、摩擦。
孟晚遥抬眼望去,男人的眼眸如渊如墨,神神秘秘深不见底,唯有欲望赤裸裸的站在她面前。
在对视的刹那,谢明铖欺身而上,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同他的人一样,压迫感十足。
宽厚的手掌按压着她的脖颈,不断加深这个吻。
两分急切,七分怜惜,还有一分不容反抗的霸道。
孟晚遥被他吻得脊背酥麻,全身发软,不由自主的倚在他的身上,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受控制的娇哼。
谢明铖显然被刺激到了,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人死死的禁锢在他的怀里。
孟晚遥脸红得发烫,就快喘不过气了。
好在他终于肯放过她,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软乎乎的脸蛋,声音里带着笑意,“呼吸啊,你要把自己憋死吗?”
孟晚遥脸红如血,侧过头,偷偷的瞪了他一眼,心道:“憋死也是你害的。”
谢明铖大她几岁,顶喜欢她这份孩子气,正如陵川渡口初见时那般。
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偏要瞪着眼装做凶巴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她气鼓鼓的脸。
指背在她的脸颊上游走,舌头舔了舔牙齿,暗自回味。
他的呼吸重了几分,“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嗯?”
孟晚遥抿了抿唇,小声回答:“知道。”
两次嫁人,也被母亲教导了两次,得到过两本小册子。
霍锦心昨晚担忧的叮嘱女儿,“女儿家新婚夜免不了要受点罪,姑爷又是个武夫,真怕他没轻没重的伤了你。你柔顺些,哄着他慢慢来。”
孟晚遥想到这儿,取下凤冠,放下如瀑的长发。一咬牙跪坐在床上,抬手去帮他解衣扣。
声音有些发颤,“你不要着急,我先伺候你更衣。”
这繁复的盘花扣系得牢牢的,本就难解,偏偏她又紧张到手抖,指尖乱舞了一气,竟然解不开。
谢明铖盯着她慌乱的神情,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害怕了吗?”
她是有些害怕,可又怕如实回答他会不开心。
上一次,她就因为无宠被安素兮那个妾室轻贱,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谢谨仁不进她的屋子。
这一次,不能再搞砸了。孟晚遥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怕!”
谢明铖大笑了两声,孟晚遥不解,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抱到了怀里。
谢明铖像逗小孩一样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像极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明明怕的要死,还硬撑着喊口号表决心,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
说着他便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柔声安慰:“不要怕,圆房这种事要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才好。今天累了一整天,我们早些睡。”
不圆房了?孟晚遥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想到床上铺着的那条白帕子,“那个怎么交待?”
谢明铖咬破食指滴了滴两滴血上去,丢到一旁,“此事你知我知,这是我们夫妻间的秘密。”
孟晚遥乖巧的点点头,看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信任。
“现在是不是没那么怕我了?”
“不怕。”孟晚遥诚实的回答。
“那就请夫人练习一下,帮我解扣子。”
孟晚遥在他怀里支起一点,心无旁骛,很快就解开了一个扣子。
谢明铖投来鼓励的目光,“做得很好,再解一个。”
孟晚遥再解了一个。
“继续。”
继续?孟晚遥咬了咬唇,“你要干嘛?”
谢明铖嘴角含笑,“我准备去洗澡,还能干嘛?”
“哦。”孟晚遥利落的帮他解完外袍上所有扣子,“你去吧。”
正准备从他怀里起来,又被他捞了回去。
那人面上一本正经,“乖,我还没帮你解呢。”
孟晚遥瞬间瞪大了眼睛,“我……我不用。”
可他说:“你都练习完了,我也要练习。”
似乎,有点道理。
“可是……你受伤了。”
谢明铖看了看自己的食指,“这也算受伤?跟蚊子叮一下差不多。你信不信?我单手都能解开。”
“不信。”
“你别动。”
谢明铖让孟晚遥老实倚在他怀里,单手去解她的衣扣。
孟晚遥心想:这得是在情场摸爬滚打多少年的浪子,才能有这样自信?
他的手,解过多少女人的衣服?
她敛了笑意,面上淡淡的,由着他的手在襟前探索。
孟晚遥今日大婚,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内里肚兜亵裤,然后一套软缎中衣,外面着红色云纹喜服,宽大的云袖褙子,百褶红色拖地罗裙,再加云肩披在身上,凤冠霞帔,好不累人。
在前襟有三对鎏金子母扣,做工十分精巧。
谢明铖平常都是拿刀剑长枪的,哪碰过这精细东西?粗砺的手指对着这扣子又是扯又是拽,眉头都拧了起来,愣是没有一点打开的意思。
他不解,“你们女人的扣子,怎么和我们男人不一样?”
孟晚遥勾了勾嘴角,“子母扣而已,很多女子都用的,你没见过?”
谢明铖道:“我从军十年,见得最多的是铠甲上的一字扣,又方便又牢固。女子倒是见过,发配边疆的女仆到军中洗衣做饭的不少,我倒没注意过她们用的什么扣子。”
孟晚遥噗嗤一笑,温热的气息打在谢明铖的手背,他眼神一变,“好啊,你笑我?看我不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