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猛地摔在地上,顾不得其他,她咬牙忍痛折断箭,独留一枚箭头在肉里。
暗处放冷箭的人.....是射偏了,还是有意留她一命。
平儿跌跌撞撞跑过来,撕掉裙摆,绕着谢芸肩头缠了一圈,急声道:“姑娘,可还忍得住!”
“还行!”谢芸额角都是细密的冷汗,捂着伤口站起来。
见到谢芸受伤后,其中一个黑衣人朝天放了一枚烟火,夜色中,无数暗影闪动,快速朝谢芸扑过去。
看来这群人是铁了心要谢芸的命,招招见血!
平儿顿时急了,顾不得遮掩,从怀中抽出一支袖箭,朝天射去,一夕间,一朵硕大的金牡丹烟花炸开!
谢芸知道平儿是在召唤其他的人,惊慌的心稍微安稳下来。
两拨人厮杀在一起,见彼此都在召唤人手,下手越发狠厉,刀刀致命。
就在这时,谢芸听见身后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一回头,就见一柄长剑朝自己刺来。
谢芸面色一凝,用力推开平儿,猛地跪在地上,手中匕首狠狠一划——
温热的血溅到脸上,谢芸呼吸一凝,推开压着自己的尸体。看着被自己差点划成两截的人,她身体不由自主的冷下来,因为眼前尸体的衣着来自谢家。
是二房还是三房的人要趁乱杀她!
不,二房和三房的人还没这个胆量,是有人冒充谢家人暗杀她!
是谁!
这背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平儿捡起地上的长剑,紧紧护在谢芸旁边,周围的人死得越来越多,地上都是醒目的血色,叫人触目惊心。
肩头的伤一直不停的流血,谢芸感觉自己四肢异常的冰凉,眼前也是一阵一阵的发黑。
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下一刻,谢芸还没来得及呼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平儿突然道:“殿下你终于来了!”
看见谢芸一下摔在地上,赶来的周砚脸色一变,赶紧跑过去把谢芸抱起来,随后低声交代:“不留活口!”
说完,抱着谢芸上了马车。
*
平儿把吓得瑟瑟发抖的清明带到一处异常奢华的小院,低声道:“刚才真是凶险,若非这家主人救了我和姑娘,只怕.....”
清明原本还很奇怪,怎么会到这么一处别院来,一听平儿这话,满心满眼只想知道谢芸怎么样了。
“已经请大夫了,清明姐姐你莫要着急。”平儿低声安慰着她。
然而,别院卧室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战战兢兢给谢芸把脉,脸色十分凝重。
“县主如何了?”周砚莫名有些紧张,忍不住再问一次。
“殿下莫要担心,县主一切安好。”
老太医放好谢芸的手腕,“只是埋在肉里的箭头不大好处理。”
“什么意思?”周砚皱眉。
谢芸依旧昏睡,白皙的面庞上不带一丝血色,头上首饰都拆了,一头黑发散在身下,如锦缎一般。
“这箭头埋得很深,无论如何取出来,县主这肩上都是一块显眼的伤疤.....”
老太医叹口气,“若是寻常女子留疤也就留疤了,可县主金枝玉叶的,留了疤,日后还嫁不嫁人了?”
周砚的双手微微攥起,声音沙哑,“无碍,日后她有我.....”
他说的声音很轻,轻得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听见。
老太医留下药,就被周砚贴身护卫明鹤送出去。
这时,窗外突然噼里啪啦响起来,夜色中,暴雨来袭,洗刷一切黑暗血腥的痕迹。
周砚坐在床上,看着谢芸惨白的脸,心中很是难受。
他终究还是来迟了......
雨声越来越大,冷意从缝隙中冒出来,屋里很快就冷下来。
谢芸眉头一下拧起来,睡梦中,谢芸仿佛回到了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犯人的嘶吼嚎哭,鼠蚁到处爬行,地上是发臭腐烂的米饼。
谢芸死死抱紧自己,不停安慰自己,是在做梦,可梦里实在太真实了,四周都是刺骨的寒意,冻得她止不住的打颤。
周砚见状,立马拉被子给她盖上,然而少女依旧发抖哆嗦,眉头紧拧,额头上都是汗珠。
那里一定很冷吧,周砚心中发酸,取来湿帕子,轻轻给谢芸擦拭着,尽管他动作很轻,可在触碰时,谢芸身体还是哆嗦得厉害。
注意到谢芸肩上的伤时,周砚垂下眼,微微叹口气。
就在这时候,谢芸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她看着周砚,周砚看着她。
谢芸眼中的惊恐骤然散去,随后闭上眼,淡淡说:“殿下,孤男孤女的,你靠得太近了。”
周砚一愣,笑着说:“伤口疼吗?”
谢芸睁开眼,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不笑亦是含情脉脉般,此刻黑发披散,额上有几缕散丝。
周砚眉眼含笑,很自然伸手过去,将碎发捋到谢芸耳后。
谢芸有一瞬间的抵触,浑身骤然紧紧的绷着,指尖甚至在颤抖,好半晌她才放松下来,哑着声音说:“是谁要杀我?”
周砚沉默一会,才一字一句说:“邱贵妃。”
此时,窗外忽然一声惊雷爆响,冷光勾勒出周砚精致的轮廓,眉目含情,面若潘安,饶是一贯冷情的谢芸也是愣了一下。
“....我二婶——”
周砚打断她,“不是,是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