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热闹了一会,东琉回了梅斋,沧玄也被人叫走了。
君锦和墨竹朝福林堂走着,桐芯下山采买食材,她们今天只能自己去吃饭。
“你们一直喊他大师兄?”
“是呀,其实只有我这么喊他,其他人估计都没见过大师兄呢。”
墨竹并不知道东琉姓甚名谁。
东琉一年最多就回来几次,每次都待在天命殿里,从不见其他两个门派的人。她是受沧玄之命住在竹斋煮药,才偶然见过几次东琉。
“轻息,没想到你和大师兄居然认识呀,真是太巧了。”墨竹挽着她的手。
“是啊,真是太巧了。”君锦笑笑。
墨竹想起什么,忽然凑近她小声问:“昨天晚上你叫大师兄世子,什么是世子呀?”
“世子?”
君锦差点都忘了自己喊东琉世子这件事。
墨竹一直长在青城山上,对外头的这些世家大族并不了解。
想到这一点,君锦放心地胡诌道:“柿子?那是师兄的绰号,你没看昨晚我叫他柿子,他气成什么样了。”
“啊?”墨竹惊讶,心道原来这二人这么熟,还能知晓彼此的绰号。
君锦看着面前信以为真的少女,勾唇道:“师姐可不能把师兄的绰号说出去,不然他要扒了我们的皮的。”
“我不说,我绝不说!”
墨竹也知道那人的厉害,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几百级台阶就在三言两语中过去。
福林堂一如既往的热闹。
“墨竹师妹,轻息师妹,你们今日怎么下来吃饭了?”
路过的几位弟子对她们打招呼。
绑架之事毕竟涉及女子名节,季应淮一行回来后也没有声张,其他弟子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君锦二人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就落了坐。
“要不要给大师兄带饭呀?”
墨竹看着桌上的清粥白面道。
君锦本想说不用,但想起昨日思定的计划,改口道:“带吧。”
她还是尽量表现得对他好一点。
二人吃得差不多,才遇到晨练归来的季应淮一行。
季应淮一身天青色劲衣,风尘仆仆地踏进了福林堂。
昨夜寻人到了半夜,清早却还要带弟子们晨练,望着来人兢兢业业的模样,君锦心说这才该是剑心宗的大师兄。
“师兄们好。”君锦二人行礼。
“没事儿吧?”季应淮在她们面前停下了脚步。
墨竹听出话中的意思,连忙点了点头:“我没事,劳几位师兄挂心了。”
季应淮点头,邓驰骋也不客气地坐下开吃。
君锦二人虽然已经用完饭了,但还是礼貌地陪着他们又吃了几口。
“哎,怎么没见如意师姐呀。”墨竹问。
“如意师姐在休息呢。”邓驰骋大口嚼着馒头,将旬如意昨日的话重复了一遍:“师姐说,休息不好就会气色不好,气色不好人就会不好看。”
说罢还努了努嘴:“师姐真奇怪,以前还说不看脸只看本事,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在乎这些了......”
季应淮打断他的话:“不许在背后议论。”
墨竹手撑着下巴,看了一眼邓驰骋道:“邓师兄是男子,自然不懂!女为悦己者容,如意师姐也许是有心上人了。”
“真的?”邓驰骋表情惊愕,想再问两句却被季应淮的眼神拦下。
“墨竹师妹,师兄回来了?”季应淮问。
昨天墨竹被送回来时天色太晚,他便没有细问,只记得墨竹说是被沧玄门下的大师兄所救。
“是啊!”墨竹想起昨晚的事还有些发怵,咬唇道:“幸亏师兄昨晚走了小道上山,遇到逍遥观的那群登徒子们,才从他们手中救下我。”
“好久未见师兄了。”
季应淮清俊的面庞露出一丝兴奋。
他上一次见到东琉还是三年前。
那时候他的剑法还未大成,两位师父无暇教授,他整日只能跟在东琉身后讨教。
幸而东琉乐意对他指点一二,才让他突破关口,剑术大增。
也不知三年未见,东琉的剑法长进如何了。
“等会我与两位师妹一起去拜访一下师兄吧。”
季应淮俊俏的脸上挂着笑意,眉目舒展如山野清风。
东殿。
梅斋比其他四个房间都要大上几倍,装饰也格外典雅精致,不仅分了内室和外室,外室里头甚至还隔出了一个茶室和书案。
君锦冷笑一声,这就是国公府的派头么,比起自己那个只有张三尺小床的屋子,梅斋简直就是宫殿一般。
“主子请你们进去。”凌云对几人做请。
“见过师兄。”众人道。
东琉正坐在桌案旁看书,手里还端着一杯清茶,见几人来了,抬也不抬眼道:“都坐吧。”
君锦心道真会摆谱,悄悄白了他一眼,递上手中用帕子包着的馒头。
“师兄,给你带了早饭。”
东琉撑腮半倚,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给我的?”
她会是这么善解人意的人?
君锦看出他眸光中的一丝不可思议。
“小厨房还没开火呢,我怕师兄饿。”
少女声音甜软,笑得真诚。
他哼哼两下,还是伸手接过。
茶室里的紫金香炉燃着香,君锦站在香炉边,被飘散出的烟雾呛得止不住想摸鼻子。
他果真是极会享受的,都到这荒山野岭来了,还不忘记带个这么重的大铁炉子。
“多年不见,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倜傥。”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东琉这才注意到君锦身后还站着个人。
季应淮。
也就两三年没见吧,怎么就多年了。
东琉视线扫过他,将他与几年前自己身后那个小跟班的样子重叠起来。
好像确实比几年前长大了些,也稳重了些。
“应淮师弟也不赖。”
他道。
“师兄谬赞了。”季应淮竟有一丝脸红:“师兄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一些日子,师弟还想向师兄讨习剑法呢。”
东琉嗯了一声:“可以。”
“那太好了。”
季应淮立刻笑了,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问,又整了整神色道:“师兄,应淮还有一事想问。”
见他默许,季应淮正欲开口问昨夜之事,东琉却忽然接话道:“逍遥观与我们宗门恩怨已久,不差这几条命。”
话音落下,他拿起馒头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是,是。”
季应淮点头。
人被杀了虽然在自己意料之中,但东琉的反应速度依旧让他震惊。
不仅是反应速度,说话的分寸也是点到即止,简单一句话就解答了他想问的两个问题。
人已经死了。
你不用管了。
季应淮再次肃神,抱拳道:“逍遥观的那群江湖败类们最近愈发嚣张,竟三番五次地欺辱我门弟子!师兄杀了他们也算为民除害了。”
“三番五次?”
“是......”
东琉抓住他话中重点,转而看了一眼香炉旁的少女。
剑心宗统共也没几个女弟子,除了墨竹,他们能欺负的也就只有她了。
“嗯。”君锦迎下他的目光,顺势将季应淮夸了一通:“轻息上山之时也遇到了逍遥观的人,多亏了季师兄及时出现把他们逼退,否则轻息也难逃虎口了。”
“还有这回事?”墨竹之前并未听君锦提起过此事,现下知道她竟也差点被轻薄,怒气更盛了:“这群畜牲,一刀砍死真是便宜他们了!”
东琉也扯了扯嘴角,他已经能想象出逍遥观的人看到君锦这张脸会是什么反应。
难怪她昨日说到上山的原因时如此愤愤,想来是把差点被轻薄这事也记到自己头上了。
“是,昨日是我刀下快了。”
东琉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