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银行可以不听地方政府领导的话，但还得尊重地方政府领导。
四大行不受地方政府管制，但保不住地方政府没有手段。
李启明手里其实还是有法宝的。当初的城市信用社被改成城市商业银行之后，行政权就落在地方政府手里。
谁来当商业银行董事长，就不再是上级银行说了算，而是地方政府说了算了。
蒋培贷款在四大行受阻后，李启明便指定香河市城市商业银行给蒋培贷款。
一把手发了话，商业银行董事长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满足蒋培的贷款要求。
有了李启明的加持，蒋培的贷款之路走得顺水顺风。
他从商业银行一次性贷款了三十亿。
拿了钱的蒋培，并没有把钱花在建设啤酒厂上。
蒋培比所有人都精明。他深知在啤酒生产行业，他这样的一个门外汉，走进去就会被卷成齑粉。啤酒行业发展到这个时期，竞争之残酷，早就远超了常人所想象。
就算他将这三十亿全部投进去，最后收获的必定是一地鸡毛。
为了不让香河市政府难堪，蒋培在贷款到手后，也像模像样的开始了基础设施建设。
但是，有细心地人发现，蒋培这完全是在哄骗鬼。因为，一条厂区的地下污水道，蒋培就整整修了一年。
贷款到期没还上，李启明只好指示市财政先去填补了蒋培的贷款窟窿。
“一路歌”啤酒生产线，直到李启明调走，依旧还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诸如此类的投资骗局除了蒋培之外，还有不少。
总之一句话，在李启明号召全民招商的大政策下，穷了政府，富了一小撮人。李启明以一己之力，让香河市财政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莫遵义主政香河后，先是穷尽心思挖李启明的证据材料，意欲将李启明扳倒。结果，他遭遇到了重重阻力，他知道，想在香河的问题上扳倒李启明，很难。
于是，他就像如今说的“躺平”思想一样，几乎再无大动作。
刘非凡在平梁的时候，就听说过了香河官场上不少各类故事。
他那时候就开始有了后悔的意思。他准确地预料，凭着他的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改变香河任何现状。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行。
香河财政拿不出钱，只能空喊着口号支持汉园的夜市改造。
刘非凡现在进退两难。他已经从莫书记手里接过来重担了，不可能撂挑子。可是双手空空，即便他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莫书记的提醒，让他明白自己借钱来发展事业，是最不可取的一条路。毕竟，在公与私的问题上，大有文章可做。
没钱怎么办？
这个问题在困扰了他几天后，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两个字——求援。
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燕京的乔青书记。
乔书记在认真听取了他的全部汇报后，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非凡啊，不是我不帮你，按你的说法，香河现在就是一个无底洞啊。我扔进去再多的钱，恐怕也很难改变困局。”
刘非凡嘿嘿笑道：“乔书记，别的我不去多想。现在就是一个夜市改造计划，需要支持。”
“你想要多少？”
“多多益善。”刘非凡嬉皮笑脸道：“反正钱多又不咬手。”
“问题是，我以什么样的名义去支援香河？”乔青叹口气道：“你们香河也不是个例，像你们这种情况的，全国不在少数。”
刘非凡灵机一动道：“乔书记，我们香河可是抗战之城。我们团系统不是要大力开展爱国主义教育吗？怎么不将香河打造成为全国青年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呢？”
电话那段沉默了好一会，乔青的声音传了过来。“非凡，搞经济建设，我是外行。但是我支持你。这样吧，你按你说的去办，组织好材料，迅速送我这里来。”
说完，他又提醒了一句，“非凡，我还是建议你去找找成书记。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有了乔青书记的答复，刘非凡不禁心花怒放。
他立即安排调查中心组织好教育基地的材料，他自己立即奔赴省城去求见成书记。
成书记于百忙当中抽出来了时间会见他，一见面就说道：“小刘，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多一分钟都不行。”
刘非凡连忙说道：“好。成书记，我一句废话都不说了，我就说一句话，请成书记支持香河夜市街的改造。”
成书记意外地哦了一声，满脸不高兴道：“这么一点小事，你也敢耽误我的时间？”
刘非凡一见成书记生了气，再不敢说第二句话。
成书记叹口气道：“算了，有些事我也知道一些。但是，你不知道我是不管钱的吗？你们香河啊，有点愁人哦。”
刘非凡讪讪地笑，没有出声。
“这样吧，我问问老傅，看看他有没有时间见你。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对傅省长说，明白吗？”
成书记亲自给傅省长打电话，让刘非凡感激不已。
成书记打完电话后说道：“你现在过去傅省长办公室吧，他在办公室等你。”
刘非凡激动得满脸通红。恭恭敬敬送成书记离开后，便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奔傅省长办公室。
傅省长是个典型的技术型官员。过去在燕京就是副部长级的领导干部。
傅部长精通经济规律和发展，一年前，他来中原省与成书记搭班子，被誉为最和谐的领导班子。
刘非凡一进门，傅部长便抬起头，将他看了看道：“你叫刘非凡？”
“首长，我叫刘非凡。香河市人。”
傅部长点点头道：“你的名气不小嘛。”
刘非凡不敢吱声，陪着笑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一会，傅省长似乎忙完了，问他道：“听说，你是来找我要钱的？你知不知道，现在找我要钱的人，队伍都排到一里路之外了。”
刘非凡嗯了一声，还是没敢出声。
“说说吧，凭什么给你钱？”
刘非凡鼓足勇气道：“我们香河的老师，已经有几个月没发工资了。我想请求省里帮一帮香河。因为，教育是最不能耽误的。”
“是吗？”傅省长冷冷地问道，眉头紧皱了起来，“这解决教师工资的问题，也应该是何道市长来求援，怎么会是你？”
这句话堵得刘非凡张口结舌。心里不禁想，“是啊，我这不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吗？”
“香河市几个月不发教师工资，这个莫遵义和何道，是怎么干的？”傅省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骂道：“简直乱弹琴嘛。”
刘非凡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他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出面来找省里求援，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听说，你把香河的古汉集团搞给了民营企业？”傅省长声音不高，却极具威慑力。
刘非凡没有争辩，也没有解释，只是回了一句，“首长，古汉集团在民营企业手里，还有起死回生的一天。如果还在政府手里，就是死路一条。”
“何以见得？”傅省长眉头皱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