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李城忽然查觉南城码头的异样,青帮船坞上出现孩童踪迹。
当下二人立马日程,季怀安与黄蛮子有一酒之缘,算是老相识,便借故巡城至此,讨杯酒吃。
黄蛮子见二人来,换上笑脸紧忙招待。依旧是那个船坞中,打了三斤清酒,一些酒肉。
黄蛮子抱着坛子给他们一一倒酒:“怎么不见王盛他们二人前来,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季怀安摇摇头,故作惋惜模样:“唉,黄兄弟有所不知,王盛兄弟前几日去桃洼山剿匪,给杀害了。”
黄蛮子喝罢一碗酒,缓缓落下,冷言道:“是吗?可我听说季兄弟就是桃洼山的,莫非是被兄弟杀害了?”
季怀安察觉不退,忽然弹起,先下手为强,将酒桌踢翻。
李城抽刀便挥。
黄蛮子掌握青帮数年,功力不凡,一身蛮荒力气令人恐惧,只可惜只修了三等功法,为了求得更高等的《蛮荒体》才入白家。
季怀安功力恢复不足三成,只能发挥一脉气力,不过他们也找到了黄蛮子的特点,虽然他跑船为生,却不熟水性。
李城忽而跳进水中,将船掀翻,黄蛮子踉跄跌进水里。在水里任凭你功力再强,也无法发挥。
季怀安抽刀下水,一刀割了黄蛮子的人头。水里瞬间一片血红。
青帮几十人纷纷围了上来,
“我乃白家巡城兵,今日奉命斩杀黄蛮子,尔等若要动手,白家定斩不饶!”
季怀安大声喊道。
青帮众人不知消息真假,一时迟疑不敢上前。季怀安二人才从水里爬上来。
青帮副帮主李独眼,是个独眼龙,二脉入门修为,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之前跟老帮主拜把子兄弟,后来黄蛮子得势杀了老帮主,又跟在黄蛮子背后鞍前马下。
“你说黄帮主犯了什么罪?不然定会让你们偿命!”
季怀安一身水渍,大声道:“黄蛮子等人贩卖三四岁孩童,导致长丰城几十户家庭孩童失踪,妻离子散,天理不容!”
“贩卖儿童?”
“居然做这种事!”
很显然,青帮的大多数水手和船夫都不知道此事。青帮好歹也是堂堂汉子,对于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提着的刀慢慢放了下来。
只有副帮主李独眼和几个亲信犹豫不决。
“副帮主是黄蛮子帮凶,理应同罪!”
李城道。
青帮众人早就对李独眼有意见,眼下纷纷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李独眼吓跑了胆,二脉又能如何,帮众几十人足以要了他的命。赶紧趴在地上求饶。
季怀安道:“我相信副帮主是受了黄蛮子的诱骗和威胁,才不得已为知,对吧?”
李独眼自然能听出这是一个台阶,连忙接下:“没错没错,是黄蛮子用我一家老小性命要挟,这才不得已为之啊。”
随后众人骂骂咧咧的退去,李独眼随季怀安进了船坞,但说李独眼的修为,要论单打独斗,以季怀安现在破损的功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李独眼真正忌讳的是百家。
“快说,白家让黄蛮子贩卖这么多孩子,都卖去了哪里,受谁指使?”
李独眼老实交代道:“不是白家...是吴家..让我们做的。”
吴家?
青帮是白家产业,怎么会受吴家差使?
“吴家答应给黄帮主,呸,是黄蛮子二等功法《蛮荒体》,黄蛮子才干的。”
“他们要这么多孩子做什么,是为了赚钱还是有其他用处?”
李独眼也只是跑腿的,这些核心问题,他只能摇摇头。毕竟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眼下,青帮帮主黄蛮子死了,白家肯定会有所察觉,对于李独眼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刚好有作用。
让李独眼代理帮主之位,季怀安拍胸脯打包票说,在上报的文书中,将李独眼美言几句,并推荐李彦青接替帮主之位。
李独眼一听,瞬间喜笑颜开,巴不得喊季怀安爷爷。
之前在悦来客栈看到的吴家长老吴清风,看来是这件事的主谋了,借刀杀人,这招用的妙啊。
青帮帮主黄蛮子无故失踪,加上之前消失的火长王盛三人。不得不惊动了白家长老,遂派人来兵备道查看一番,黄蛮子是三脉修为,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怀疑看起来只有一脉修为的季怀安身上。
白家来了一位长老,几名团长叫他陈长老,胡须斑白,看似弱不禁风,但是眼神所到之处,又携带杀气。
季怀安写了一封草书,将孩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写清楚,绑在箭矢上。季怀安注入气血,在百丈之外拉弓,瞄向陈长老。
“咻”
一弹破空声,穿过演武场的众人,在距离陈长老一拳处停了下来。箭矢被用双指牢牢夹住。
这就是高手的实力!
“有刺客!”
身后随从大喊一声,演武场的巡城兵纷纷围了上来。
陈长老取下草书,面色毫无变化,良久,狠狠道:“这吴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没过两天,演武场贴出告示,大概意思是王盛三人暗中勾结吴家贩卖儿童,栽赃白家,已然伏法,以儆效尤。黄蛮子也是如此,并让陈独眼正式成为青帮帮主。
至于悦来客栈为什么被刻意忽略,估计另有隐情。
白家后续追查失踪儿童的事情,交给了白家天才白黎寒。
季怀安心里暗骂了一句,“呸,忙活半天,给白黎寒这小子做了嫁衣。”
算了,都是为了孩子。
青帮帮主李独眼特意邀请了季怀安来青帮做客,端酒一饮而尽,一脸虔诚的跟季怀安道谢,要不然季怀安,李独眼也当不上这青帮帮主。
三巡过后,李独眼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棕色锦盒。打开后,一枚白色丹药。
“气补丹?”
季怀安想起前段时间白黎寒在演武场试炼所用的丹药。
李独眼打了个酒嗝,“季兄弟好眼力,这是我去年跑常州道时,从一落水汉子身上找到的,今天就送给季兄弟了,就带是我李独眼的谢礼。”
眼下,季怀安经脉受损,迫切需要这颗气补丹。也没有多问,直接收下。
当日晚上,季怀安在练功房内脱下气补丹。与灵酒属性恰好相反。只觉得周身舒畅无比,像是酥麻的电流穿过。
随即进入识海之中,青光人影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疏通流畅。
真是不可思议。
天下丹药无奇不有,也有一些造诣较高的大夫,锻火炼丹,将药性发挥到极致。从而成就大道。
也不知道盈儿能不能炼制丹药。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每次休息的时候,就去练功服修炼,一呆就是一天,也没有回家探望。也不知道盈儿他们怎么样。
第二日,季怀安带着火里的几人在南市巡逻。发现前方熙熙攘攘挤了一些人,季怀安探身过去。
几个汉子醉了酒,正在一处马车摊位前调戏小姑娘,传来阵阵淫笑。
“盈儿!”
季怀安推开了那几人,其余几名巡城兵纷纷挡在身前。
“盈儿,你怎么一个人进城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刘盈儿看到季怀安,委屈的撇着嘴,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就是想进城卖点灵酒赚些钱,他们不信这是灵酒,说要尝一尝。便给他们每人尝了一两,后来他们又各自打了半斤,然后转身就走,钱也不给!”
季怀安听到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给盈儿擦了擦泪,随后看向那几个武夫,两个一脉武修,一个二脉武修。
“每人六两,按市场价格,一两三吊钱,每人十八吊钱,要么拿钱走人,要么留命一条,欺负我可以,欺负盈儿找死!”
季怀安狠狠说道。
为首的二脉武修不以为然,“你以为你是醉雨楼啊,还三吊钱一两,这破酒也配称作灵酒?”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
“老子要是不给呢?”
话音刚落,季怀安冲拳在前,四段式已然大圆满,在掌法和拳法之间切换自如,配合身形步伐,瞬间便来到那人面前。
那几人是剑修,纷纷抽剑。三道剑光乍现,一人攻上盘,二人攻下三路。
“安哥哥小心”盈儿叫道。
季怀安只能以退为进,凝聚二脉气血,将掌法推出。攻击下三路两把剑“轰”的一声弹开,剑也脱手。
“找死!”
季怀安以掌化拳,一拳轰向上盘剑光!
拳劲相比掌法更凶猛直接,一声轰轰的声音。周围桌椅纷纷破碎!
“火长,你怎么这么强了!什么时候练的功,卷死我们得了!”
李城惊呼道。
那道拳力,丝毫不输二脉大成的高手!这还是尚未完全恢复经脉的时候。
季怀安也颇为满意。
当下又是一拳,使出二脉所有力气,,二脉剑修用剑气格挡,仅撑三息,连人带剑就飞了出去。
季怀安右脚踩在那人胸口上,“要钱还是要命?”
那人吐出一口鲜血,从兜里掏出钱袋,季怀安数都没数。顺便把腰间的灵酒也收了回去,“说我不是灵酒,那就都别喝,说什么醉雨楼,我家盈儿酿的灵酒,十个醉雨楼也比不上!”
此话一出,除了一脸欣悦的刘盈儿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醉雨楼扎根长风城几十年,靠的就是灵酒打天下,无论是人还是酒,还从来没有人敢媲美醉雨楼。
那三人分别扰乱治安罪,调息良家妇女罪,被李城绑了起来。
“若真有人能酿造出上好的灵酒,醉雨楼当然欢迎。”
循着声音看去,一曼妙女姿映入眼帘,就连刘盈儿也忍不住念出声来,“好美啊。”
季怀安却不以为然,淡然说道:“醉雨楼酒是好,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人比你美,自然有酒比你好。”
“傻小子说什么呢?”
“怎么有人会比醉雨娘子还美...”
一些仰慕谢醉雨的男人,纷纷维护他们的女神。就像恶狗护食一般。
谢醉雨不怒反笑,嫣然道:“麻烦这位娘子,给我乘上一两。”
“一两三吊钱”季怀安道。
谢醉雨笑笑,从罗裙中掏一个钱袋,递给季怀安,还附上一句,“小郎君修为比上次所见,长进了不少。”
刘盈儿打出一两灵酒,双手端给谢醉雨,她先是凑在鼻尖闻了闻,又浅尝了一点,最后一饮而尽。
随后脸色红润,如秋季绯红的樱桃,令人垂涎。
她看着刘盈儿那未满十六岁的丫头。
“不错,酒是好酒,值得三吊钱。”
谢醉雨发了话,对灵酒做了评价,相当于得到大师认证,纷纷对刘盈儿刮目相看。灵酒工艺复杂,也需要极高的药理知识,就算酿的出来,烈性和口感,难以双双满足。
谢醉雨随后递上橄榄枝,“小小年纪有如此造诣,天赋了得,醉雨楼欢迎小娘子的加入。”
刘盈儿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季怀安。
“谢谢您的好意,我们卖酒换些家补,醉雨楼我们瞧不上。”
还没等谢醉雨答话,身后几个武修看不下去了,“这小子真不识抬举,醉雨娘子亲自邀请,还敢拒绝,真是不知好歹。”
谢醉雨也没说什么,眼神闪过一丝落寞,转身离开,众人也骂骂咧咧的散去。
谢醉雨似乎在这小丫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小熟悉药理,十八岁能酿出灵酒,二十岁酿出一等灵酒,是当世大才。
而刘盈儿却只有十六。
“我相信醉雨楼才是你的最终归宿”谢醉雨内心笃定道。
一胡须斑白的老者随后走了过来,身上毫无气血波动,却自带威压。季怀安一眼便认出此人,是那晚悦来客栈后门的吴青风。
他喝了一口灵酒,面不改色,如饮凉水。
他从口袋递出一枚金币,放在马车上。随后道明身份:“老朽吴青风,今日有缘遇到两位少年,不知你们师从何人啊。”
“无门无派”季怀安道。
“好,我吴家眼下正觅罗人才,想邀请小娘子去我北市售卖灵酒如何,吴家愿资助三层酒楼一座,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季怀安和刘盈儿对视一眼,眼神皆为震惊。这个条件太诱惑了,三层酒楼可值五千金,这是多少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不过季怀安想到吴家贩卖儿童的事,正言道:“我兄妹二人没有大志向,养家糊口足矣,多谢您的好意。”
“我听我哥的”刘盈儿也道。她从口袋里掏出七张交子给吴清风,“老伯伯,这是找您的钱。”
季怀安帮盈儿套好马车,送她走远。
吴青风愣在原地,没有半分失望,而是满脸的欣喜。“这女孩真是个百年难遇的好苗子,我吴家继承有望了。这少年虽然能破格击败二脉武修,不过体质平平,天赋一般,着实可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