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婕毕竟是新官上任,岁数也不是很大,比不得前妇女主任的泼辣和组织能力,只知道劝架,不许大家再动手,具体情况还是刘永贵跟吴会计得知消息跑回来镇场子,才算是彻底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而顾胜昔也终于搞清楚,原来大家以为的窝囊废接盘侠张长河同志才是这场婚姻目前最大的赢家。
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是什么接盘侠,人家那叫付费婚姻,而且还是两头赚的,这无处不在的经济头脑也是没谁了。
“苏茉怀孕了,担心被公安抓走教育,所以主动要跟我结成形式上的革命伴侣,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她出钱,我出力。”
张长河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大家:“我的确是收了苏茉的一百块钱……”
他话音刚落,吃瓜群众们顿时炸窝了。
“艾玛,一百块钱,早说啊,让姆们家小三子去啊,娶媳妇都没这价钱啊!”
“可不咋地,进门就当爹,还不用自己出力,媳妇有了,娃有了,钱也他娘的有了,上哪找这好事去?知青点还有同款女知青吗?我也想要一个,钱不钱的没所谓,咱就是有这种乐于助人的革命精神。”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那苏知青是好相与的?来咱们屯子这才不到一年吧?整出多少事了?这样的搅家精就是个祸害,别说给一百,就算是给二百我们家也不要!”
“刘胜媳妇你可快闭嘴吧,你家四个丫头片子,你倒是想娶,除了刘胜之外就没有一个带把的,咋地?你还想整回家去个姐妹共事一夫?啧啧啧,就看你家刘胜那小体格,再把他给累拉爬喽!”
“哈哈哈!”
周围的人群里发出哄堂大笑。
刘永贵听着这些人是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大声吆喝着:“别吵吵,别吵吵,谁家的事就论谁家,不许搞连坐,不许扩大到广大知青,那个谁不是说,海内存只鸡,添鱼就一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你们嚼咕人家知青的时候可别忘了,小顾知青那也是知青,别说一个带一群的,我不乐意听!”
顾胜昔合作社这边的工作人员都是粗通文墨的,被刘永贵那句“海内存只鸡”给乐得肚子疼。
大家笑了一会总算安静下来,继续听三方有序申诉兼无序辩论。
“张知青你接着说。”刘永贵再次镇压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弹幕评论,示意目前看着最像受害人的张长河继续说。
“我收的这笔钱是要在我跟苏知青婚姻存续期间一直负责照顾她的工钱,包括照顾孕妇,伺候月子,苏知青一向娇气,我白天上工晚上回来还要伺候人,收点钱不应该吗?”
“你放屁!张长河,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个这样虚伪,的伪君子!”
苏茉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高高隆起的孕肚也跟着起起伏伏,七个多月的胎儿已经占地颇广,挤压得苏茉连说话都是说一句停三停:“你收了我的钱,为,为什么还要把我的,消息告诉他们?”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他们本来就知道你怀了……呃……魏民的孩子,人家打听到咱们大队,我作为一个正直热情的知识青年,总不能欺骗老乡吧?”
“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家作为孩子的叔叔和奶奶,是有资格知道自己家孩子的情况的。”
张长河这句话倒是得到了很多社员们的赞同,虽然魏民干的事都挺操蛋的,但是人死如灯灭,他已经被山上那群张三给撕扯得拼多多都拼不出个人样了,不少老人扪心自问,要是知道已经爬烟囱的儿子又有了后代,那是说啥也要弄回来自己养着啊!
“孩子,娘知道你受苦了,老二出了那档子事,家里该抄的抄了,该跑的也跑了,就剩我这个孤老婆子跟个老实巴交的儿子、媳妇三口人,我们诚心接受国家和人民的教育,重新做人,所以娘知道你一个人孤零零还要挺着个肚子,不容易啊,都是妇道人家都从那个时候过来过,娘本来应该早点来接你,想着给你跟我未来的小孙孙好歹整个窝住,这不是把家里都安顿好了,我们娘三个一刻没停就过来接你回家了。”
不得不说,张长河跟魏民的老娘和家人把原本的局面给扭转了不少,虽然苏茉这个人一直都是知青点里拖后腿的存在,但是拜顾胜昔和其他几个表现优异的知青所赐,整个刘家大队跟知青们之间的关系算是整个县城最融洽的大队,最开始的时候大家潜意识里都比较偏帮着苏茉。
再加上她本身又身怀六甲,妥妥的弱势群体。
只是人家魏民的家人诚意拿的也是足足的,先准备好住所和一切才过来接人,态度也摆的很低,所作所为正好契合时下的公序良俗,人们心中的天平开始向魏民家人倾斜。
魏民家的确不是好人,但是该死的死了,该抄的抄了,该蹲笆篱子的也进去了,既然这三个人没被送去改造,自然是因为他们没犯错误。
尤其是魏老婆子一直都在扮演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情角色,白发苍苍,枯瘦无助,老泪纵横哀求苏茉的样子的确很触动人心。
“跟娘回家吧,家里咋地也比这知青点好,大民已经走了,娘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伺候着你把孩子生下来,给大民留个骨血啊!”
魏老婆子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决堤。
苏茉很烦躁。
肚子里不知道怀的是个什么鬼胎,她甚至给了张长河十块钱,两个人一起去医院打胎,谁知道大夫说她的身体不适合做刮宫手术,后面又找密医花高价买堕1胎药,药是喝了,孩子依旧在她肚子里,强拆再次失败,她也只得摸鼻子认了。
如今月份大了,小东西已经开始在肚子里频繁胎动,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让苏茉觉得,不如就生下他吧,反正等到身体恢复好了那边也快高考了,到时候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报考的大学,张长河也好,孩子也罢,都直接丢在刘家大队。
一如这段拖后腿的黑色知青岁月一样,统统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