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先把货给他们，然后再偷回来？”
听完顾胜昔的计划，何小雅眼睛瞪得像铜铃。
“嗯。”顾胜昔回答得十分坦然且无辜：“老话说得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利润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不是很好吗？”
这句话说完之后，顾胜昔的神色就变得十分沉重了。
何小雅自然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毕竟这件事两个人已经筹谋很久，可是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那关于咱们互助社关店的事，难道真的按照他说的去做？”
何小雅没话找话打破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沉闷。
“怎么可能？不过还是要装装样子的，所以这件事要跟大队长提前通个气，别到时候老头子当真了，一着急脑袋上忽然就变成不毛之地岂不是罪过？”
“反正咱这边收到通知我就去他那边偷去，到时候他想涨价也没东西可涨，至于咱们大队里的粮食，我就说是阿凛带回来的他总不能再跟我要吧？而且……”
顾胜昔没有再往下说，她觉得这次君凛被拖在帝都那么久，回来必定雷霆一怒，大背头不见得能承受得住，没准直接破产灰溜溜回老家也说不定。
听着大背头喋喋不休的吹牛时顾胜昔就已经猜到了，这家伙十有八九是阿凛的血亲，那时长蹦跶出来的熟悉，是因为这人多少跟君凛有点像，只是少了君凛那股藏匿在骨子里的彪悍嗜血，多了些普信男的油腔滑调。
“就算是对方想要跟你做买卖，你也还是要小心谨慎，可别忘了人家手里有木仓呢，保命的东西你多准备点，打得过打，打不过跑，千万别犯倔。”
“嗯，放心吧，县城里我今天也打点了，最多就是敲打敲打我们这边，有我舅舅在，互助社肯定没事。”
何小雅和顾胜昔一样，心里明白知道，只要撑过这两年计划经济模式结束，改开之后天高任鸟飞，所以她也十分抵触去黑市，因此两个人还都十分喜欢这种兑换模式。
平账之后两个人赚多的基本都卖到平台，利润顾胜昔想怎么给就怎么给，反正卖多少何小雅也不知道。
她根本不在意这些，知不知道价格不要紧，只要顾胜昔的人品就可以了。
“吕明已经走了，临走时哭得稀里哗啦的，跪在村口说，刘家大队是他的第二个故乡，以后他一定会想办法回馈这里的父老乡亲。”
大家把这位大学生送到村口，王翠英给他煮了五个鸡蛋，还烙了两块糖饼让他留着火车上吃，大队长组织的乡亲们夹道欢送，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也难怪吕明感动得哭唧唧。
“至于张长河那个犊子，你说我关门放季森去打他一顿？还是抓起来劳动1改1造？”
“不用。”顾胜昔阻止：“你那个惩罚人的法子能不对这些知识分子使用尽量不用，骗骗那些老古董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出气就得亲自动手才最爽。
只是顾胜昔还没来得及去找张长河算账，他就先遭了报应。
张长河让苏茉给挠了个满脸花。
顾胜昔平安归来自然又去互助社上班了，作为知青如无意外每天都必须要跟随社员们一样下地挣工分，一旦懒惰逃避劳动就很可能遭到榉报，这也是上面害怕知青们消极怠工的一种对策，社员就不一样，只要家里有人养活你，像之前的磕巴猴，天天歪在家里的土炕上哼哼唧唧，也没人管他，不挣工分人家还有爹娘给扛活。
顾胜昔刚给一个下坎子大队的老太太换完高粱米，就听见喧哗声远远传来。
互助社里还有七八个人在换东西，听见大门口有动静，和互助社售货员一样都抻着脖子往外面看。
谁叫这年头娱乐项目少呢，八卦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唯一的消遣，几乎每个人的吃瓜属性都被开发到最大限度。
顾胜昔老远就看见张长河被一个女人揪着衣服，脸上被挠得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直到走到大队部里面，女人还在扇他大耳刮子。
“张长河，我自认也对得起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说话的竟然是大肚婆苏茉。
“儿媳妇，你别动气，可千万别动气，万一伤着我乖孙可咋整？”
一个看长相刻薄程度跟张茄花不分伯仲的老太太护着她肚子，旁边还有一男一女在拉偏架，也难怪张长河连一个孕妇都干不过了。
几个人吵吵闹闹边打边骂边往大队部里走，今天在大队部的最大领导恰好是妇女主任闵婕，她见势不妙赶紧迎了出来，这时闻讯而来的社员们已经涌进大队部里。
“苏茉，你再跟我动手别怪我真的还手了！”
又是挠又是踹的，张长河也被打出了火气。
“来啊，姑奶奶怕你？”
苏茉口音里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娇嗲，就算是放狠话也带着点娇气，一直在拉偏架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变得黏糊糊的有点拉丝。
“快别，快别，儿媳妇啊你可消停点，跟妈回家吧听话，可别伤了我的乖孙孙呦！”
开始的时候顾胜昔听见老太太一口一个儿媳妇，还以为得知儿子结婚媳妇有孕的消息，张长河他妈过来伺候月子，之前看他们一直拉偏架帮着苏茉，顾胜昔还十分惊讶，居然帮着儿媳妇打儿子，世界上有这么好的婆家人？
张长河脸上血道子都不知道多少条了，挠得比较深的还在一直往下滴血，明显苏茉也没有爪下留情的意思。
直到几个人拉扯着走到大队部，顾胜昔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拉架的三个人居然是魏民的妈和弟弟以及弟媳妇！
“这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我儿子没了，我来接我儿媳妇回家坐月子，有啥不对？”
苏茉却挣扎着不肯跟老太太离开：“我已经跟张长河扯证了，我们两个就是两口子，你凭什么破坏我的合法婚姻？”
“苏茉，你都把我挠成这样了，你还腆着脸说是合法婚姻？老子才不要你这样人尽可夫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