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文一听,便瞪大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假的?出云庵……那地方……我记得母亲也曾经带时柔去过,不是说很出名吗?怎么会做这种暗娼生意?”
宋时蕴摊了摊手,“以前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现在确实出了问题。”
宋思文嘶了一声,望向谢如故,“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陛下同意京兆府尹进宫查案了吗?”
谢如故颔首,“母亲昨夜带着济敏师傅进宫,见过陛下后,倒是说动了陛下。”
毕竟是衡阳大长公主出面,济敏师傅在陛下面前,也是诚惶诚恐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陛下,她保证自己说的话,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又在衡阳大长公主的说服下,陛下便同意京兆府和大理寺一同在内宫调查。
昨夜,整个皇城里颇为热闹。
“那查出来宫内那些大人是谁了吗?”宋时蕴更想要知道这个结果。
谢如故神色淡了淡,微微一点头,“查出来了,是贵妃身边的内监。”
宋时蕴一愣,“贵妃娘娘身边的内监?”
宋时蕴仔细回想了一下。
她和贵妃娘娘倒是打过交道,但对贵妃娘娘身边的内监,倒是没什么印象。
宋时蕴皱起眉来,“怎么说?”
谢如故看了她一眼,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他们。
昨天晚上,大理寺和京兆府一块儿进内宫调查情况。
整个内宫里的人,全部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唯有贵妃娘娘身边的内监,在得知消息后,支开了身边跟着的小太监,谎称要去房间内取一些东西。
结果,一去不复还。
查到贵妃娘娘宫中的时候,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得知这一点,便迅速让人去追踪那个内监的下落。
幸好,出宫的城门口,都被堵住了。
唯有几个狗洞能够出去。
但是,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早就让人堵住了出口,就是怕有人闻风而动。
正好便在一处狗洞出口,堵住了那个内监。
一被抓之后,那个内监,便瘫坐在地,在京兆府尹审问之下,他便将自己的罪行和盘托出。
他承认,他和轩慧师太是同乡,两个人还有些远亲的关系。
他入宫后,一路爬上来,成了贵妃娘娘身边的掌印太监。
一开始,他和轩慧师太倒是没什么往来。
是后来有一次,贵妃娘娘带他微服出宫,去出云庵上香时,他看见轩慧师太,两个人才发现彼此熟识,从那之后,两个人才有了些往来。
“他已经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内监,为什么要做暗娼的生意?”宋思文不能理解。
宋时蕴也有些这方面的疑惑。
谢如故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他说,内监的俸禄,总是少的,他想要在老家盖一处大宅子,收养一个孩子,作为义子,将来自己回去之后,也有钱财和孩子为其养老,所以他就想多一些收入。”
他跟轩慧师太在闲聊时,说起了这个。
轩慧师太一听,就跟他说,她有一个挣钱的好办法。
出云庵这地方,经常有受罚的世家女子或者孤女进入。
是个天然适合做暗娼的地方。
只不过,朝廷对此管理得比较严格。
若是背后无人,轩慧师太也不敢做。
但若是,宫内有人撑腰,那就无妨了。
她可以出人,而内监出力,做保护伞,为她们介绍一些贵客。
两个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出云庵才在私底下做起那种腌臜的生意。
而贵妃娘娘如今正是后宫的实际主宰,她身边的大内监,自然多了许多相应的权利。
内监便在内宫,给出云庵做保护伞,并且将那些犯了错的宫内,偷偷地送出宫去。
叶首辅认出来的那位邱家三小姐,就是内监送出去的。
内监送出去的,都是这种受罚的罪臣之女,只要随便找个借口,说她们办事不力,罚到皇陵去干粗活,或是找个假死的明路,便能解决。
她们已经无家无势,自然也没有人会去查她们的下落,为她们出头。
内监在宫内手脚也收得干净,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些时不时失踪或者死掉的宫内,去了哪里。
“那……”宋思文看了看谢如故和宋时蕴,“这件事贵妃娘娘知道吗?”
谢如故微微摇头,“内监说,贵妃娘娘并不知情,但是宫内还有人知道此事。”
宋时蕴盯着谢如故,静待下文。
谢如故心下了然,便继续道。
这种事情,在内宫来说,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一般人是不会关注那些宫女的失踪,但是负责管教的嬷嬷们,自然会知道的。
内监便在事前,就和那些嬷嬷们通过气,给了她们不少好处,并且带她们分红。
所以,宫内那些嬷嬷也好,掌事姑姑也好,大家都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面的人,瞒着这些事情。
哪怕是贵妃娘娘或者陛下,自然也不会知道的。
毕竟宫内来来回回的人那么多,失踪几个、死掉几个,主子怎么可能记着?
全凭下面人的一张嘴。
内监说,贵妃娘娘一直被瞒着,并不知道这些。
是他借着贵妃娘娘的名号,在外面办事。
至于收敛的财务,他都有一个账本,记录在册,而财物也都被他藏在宫外,他的一个私人暗庄之中。
京兆府尹听闻后,便让人去查封了那家地下钱庄。
果然在内监的私人账户下,找到了一笔财宝。
这些年累积下来,那个内监的账户上的财宝加起来,一共有差不多一百万两雪花银。
宋时蕴和宋思文听到这个数字,两个人俱是一怔。
宋思文难以置信,目瞪口呆地伸出一根手指,舌头仿佛都在打结:“一,一百万两?真,真的吗?一百万两?!”
谢如故颔首,“是,一百万两白银,而且还有一些无法衡量的珠宝、字画,总体价值只会更高。”
除此之外,按照内监所说,他在老家,还置办了无数的田地,以及一处五进五出的大院子,养了三名养子。
为自己以后的养老铺路。
得知这个消息,宋思文呵呵:“……他,他还挺会享受的。但……这钱也太多了吧?”
一百万两……
这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一般的京官,一年的俸禄,可能也就两百两左右。
一百万两……是京官多少年的俸禄,可想而知。
宋思文虽然是侯爵之家,将来也能够承袭平宁侯的爵位,但……他真没见过一百万两。
即便是在京中,也没多少人家,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一百万两的。
宋思文有点怀疑,暗娼真的那么赚钱吗?
谢如故闻言,解释道:“暗娼生意对他们来说,是没有本钱的,不用买人,不用准备场地,不过……这些钱大部分并非来自暗娼的收入,而是来自那些男客。”
宋思文不太理解这话,“男客?”
男客不就是暗娼的嫖\\客吗?
那钱不是还出自他们身上吗?
谢如故看出来宋思文的不解,提醒道:“来往出云庵的男客,大多数是在朝官员,或是世家老爷、公子,一个个都是不缺钱但怕此事宣扬出外的人。”
宋思文愣了一下,眼睛就瞪圆了,他瞬间就明白了,“那么多钱,不会是那内监敲诈来的吧?”
“差不多吧。”谢如故颔首,“为了不让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也为了巴结那个内监,方便以后在出云庵内常来常往,所以他们私底下,会经常给内监送财宝,有时候是真金白银,有时候是各种古玩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