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就像就像让窗外的景色蒙上一层薄薄的纱,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渺茫,不带一盏茶地时间,楚静琪的视线便失去了焦点。
这样的雨天,没有骇人的轰隆雷响,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倒是很适合就这样静静躺着,放空自己,将一切需要惦记、担心的东西通通抛诸脑后,偷得半日清闲。
楚静琪能感觉到后面灼热的视线,她自己其实也很想说些什么来宽慰对方,但脑子总觉得迟钝,心中惦念了一会儿,居然就把这事忘了。
仔细想想,不止今天,在往日的许多天里,楚静琪的睡眠总是很充足,偶尔还会多睡上一两个钟头,所以此刻没什么睡意也是正常的。
她却还是闭上了眼,试图用雨声来催眠自己。
萧含煜从后面搂住了她,声音低沉,还有少许疲惫:“静琪,我有试着改变自己,我让陈芬荣进到属于我们的家,装作大度、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我觉得我做不到。”
比起接纳别人,他更愿意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萧含煜的吐息洒在耳后,不由分说地霸占了她所有的心神。
楚静琪的呼吸很浅,如果不是仔细去听,可能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乌云越来越厚,看来这场雨会下上很长一段时间,仅剩的光线已经照不进楚静琪的眼睛,如那沉沉的暮色,即将熄灭的星光。
“含煜,你说!我死后,会变成什么样?”
萧含煜的唇落在楚静琪后颈,连同梦呓的呢语一起裹挟着她,阻断了所有退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后,你都必须跟我绑在一起。”
楚静琪将掌心覆在萧含煜手背上,用这样的方式丈量他们之间的距离——
看似亲密无间,却永隔命运的薄膜。
她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只是今天流过的泪太多,似乎成功释放了那沉寂许久的泪腺,一滴滚烫的泪从眼角划过,再落入另一只眼,模糊视线。
温热的指腹怜惜地落在她的侧脸,在触碰到湿润时,忽地一顿。
“人死如灯灭。”楚静琪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等我死的那天,不会因为心有不甘而化作厉鬼,而是等着阴差拘走,去轮回转世。”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轮回转世,楚静琪就不是楚静琪了。”
萧含煜将她翻了个身,让他们能够四目相对。
萧含煜满眼无奈,他将额头抵着楚静琪的额头:“静琪,不要这么悲观,我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相信我,好吗?”
纤长的睫羽上挂着细密的水珠,让楚静琪的苦笑看起来更加酸涩。
“因果轮回,谁也改变不了。”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妈妈还没有去投胎,你信吗?”
萧含煜实在想不到比这更能动摇楚静琪的事情了,在楚静琪不知道的时候,他曾多次去寻找过有关楚静琪妈妈转世的消息,然而不管他怎么搜寻,都没有找到任何可能是她的人。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以前弱小的时候,他对阴曹地府和黑白无常可谓是避之不及,但现在,他已经能成功避开所有知道他的阴差鬼差,潜入地府,查看那轮回簿。
这才发现,楚静琪的妈妈,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去转世投胎,而是以幽魂状态留在了地府。
萧含煜本来想打算等找到她的幽魂所在之后,才告诉楚静琪这件事。
但如今楚静琪的状态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他不得不提前说出来,以求给对方一点继续下去的希望,而不再这样极度的悲观。
楚静琪却像是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一样,讷讷地问他:“你说什么?”
萧含煜圈着她的肩膀,对其下轻微的颤抖感知得一清二楚,他悄悄用了劲,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对方支撑的力量。
“你的妈妈,确实在十三年前离开了你,但她没有选择去转世投胎,而是留在下面,等着你。”
楚静琪还是不敢相信:“不可能,你见到她了?”
“我还没有找到她,”萧含煜顿了一会儿,接着补充道,“但轮回簿是真的,静琪,你可以不信任何人,可你得相信由因果律演变而成的轮回簿,谁都没办法篡改它。”
至此,楚静琪才像是明白了萧含煜这些话所代表的意思,眼中的细碎星辰终于又亮了起来,只是抓着萧含煜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发抖,那是足以撼动灵魂的狂喜与激动。
可狂喜过后,她又陷入了自我怀疑中:“我这样想,是不是太自私了?妈妈她一直等着我,会受苦吗?”
萧含煜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她为什么等你,就是因为放不下你啊,如果你过得好,她肯定也会开心。不要担心,我会找到她的。”
楚静琪眼眶湿润,看不清萧含煜此刻的表情,但他知道,对方的眼中此刻一定带着暖意的笑。
“好。”
这是她的回答。
陈芬荣离开银河花园之后,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儿,如果现在回清泉寺,师父一定又会念叨他,他想了想,不如趁这个时间,先去林家探探虚实。
可还不等他出发,刚上公交车,唯德真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师父,咋啦?”
“楚静琪同意没有?”
“还没,”陈芬荣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她说考虑考虑。”
“这样。”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陈芬荣有点懵,他师父什么情况啊,明明打个消息就能知道的事,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结果这个电话还不到一分钟,啪!就给挂了,图啥啊。
这个站台上来不少人,陈芬荣见一个老爷爷四处观望,没有凳子坐,就主动站了起来:“您坐这儿。”
在车上挤着,陈芬荣已经完全没办法看手机,只能扭着脖子望着窗外的街景,眼前却忽地阴沉下来,随后便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引得车内一片惊呼。
上午还好好的,这雨下的也太突然了吧。
陈芬荣看了看自己今天刚穿的衣服,打湿了又得洗,最让他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师父现在在什么地方,只求他不会淋雨,不然自己就得洗两身衣服了,
说到这个,陈芬荣的怨念还有些大。
清泉寺又不是穷到买不起洗衣机,搞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手洗,冬天这么冷,手都要冻掉了。
人在天边地唯德真人,双皮跳了跳。
[臭小子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