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处皆是荒草杂生，除去他们几人，几乎看不到有任何人来过这里的痕迹。
“这里是十年前被废弃的，有人说是因为经济不景气，也有人说是这里死了人，经常闹鬼，吓得工人们都不敢来上班，实在没办法，老板只能去别的城市新建公寓。”
陈芬荣埋头看着手机，将自己搜索来的信息念了出来：“但真正的原因谁也不知道，很多说法都是空穴来风。”
他收起手机，观察四周。
大片大片的老旧建筑被铁锈腐蚀，不知名的藤蔓攀援在墙壁外周，覆了一层又一层，破碎的门窗，满地都是玻璃渣子和看不出用途的金属零件，脚下的水泥地面被冒出头的杂草挤得支离破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在这里，除去绿色的藤蔓、枯黄的枝丫，就只剩满目疮痍的灰褐色，那是褪去往日繁盛的冰冷，曾人来人往，却还是归于沉寂。
陈芬荣手持八卦罗盘，指针方向直直指着他们的正前方，他双指并拢，在自己眼前划过，顿时惊呼一声：“我去，这里阴气这么重？”
楚静琪看了他一眼：“你平时看不到？”
“感觉的到，看不到，”陈芬荣缩了缩脑袋，“拜托，谁想看到那么丑了吧唧的鬼东西，那是很可怕的好不好。”
所以只有到了必要的时候，她才会给自己开天眼。
静琪片刻后抚上自己的眼睛，指间的凉意如蜻蜓点过，她这双眼睛，最近倒是越来越灵光了，从她五六岁那年被玄诚道人以五神雷斩鬼印镇压自身阴气之后，能不能看到那些鬼，都只能凭运气。
而自从在殡仪馆停车场与那位“老熟人”隔空对视一眼之后，五神雷斩鬼印对他眼睛的影响就变得微乎其微。
无论是大鬼小鬼，厉鬼幽魂，方正一句此时地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了？”
手被萧含煜抓住，楚静琪回神：“没什么。”
“这里阴气这么重，我们是等师父来，还是先进去？”
不怪陈芬荣纠结，这里阴气太重，又杂乱无章，黑气纠缠在一起，让他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情况：“阴气、鬼气、煞气，这里通通齐了。”
看向他手中的八卦罗盘，楚静琪问道：“能确定宴宇匀的位置？”
“只是大致方向，”或许是觉得自己太没用，陈芬荣有些羞愧，“如果是师父在这里，肯定一下就能把她找出来。”
楚静琪伸出手：“把罗盘给我，我们进去，你留在这里。”
即便是下意识将罗盘递了过去，可陈芬荣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你们两个普通人，太不安全了，我跟你一起吧，也能互相照应。”
“没必要，”楚静琪拿上罗盘，从萧含煜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随意在上面拨弄了几下，然后看着陈芬荣：“我会很快解决这件事。”
毕竟，有只鬼念叨了好几次想回家。
楚静琪了解过不少关于八卦罗盘的东西，现在用上，也不算太生疏，让陈芬荣留在原地等待，她和萧含煜一起朝着废弃公寓深处走去。
在翻涌沸腾的阴气中，陈芬荣很快就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他们不过走了短短几步路，就已经被阴气完全吞没。
陈芬荣懊恼于自己的胆小怯懦，怎么能让他们两个独自去找宴宇匀，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然而等他一阵犹豫之后，楚静琪二人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陈芬荣心脏砰砰砰直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但最终，他还是没能迈出去找人的第一步：“再等等，等师父来……楚静琪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出事。”
楚静琪一手拿着八卦罗盘，一手还时不时去调整指针，基本没空理会萧含煜，自认为被冷落，这只鬼毫不犹豫地将罗盘自他手中抽出：“我带你去找。”
然后，名正言顺牵起了手。
楚静琪其实早就已经定好了位宴宇匀的位置，生魂的气息和人死后化作的鬼完全不一样，陈芬荣受影响无法辨别，但这对于楚静琪来说，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不过既然萧含煜说要带路，就不用他再多费脑筋了，楚静琪把挂在萧含煜肩上的背包打开，让罗盘和他的五雷斩鬼印待在一起。
“这里阴气怎么会这么重？”
楚静琪伸手，随意拨了拨离她不远处的阴气，能两人冻僵的冷意缠绕在她指间，然后被萧含煜挥去：“前两天刚开了鬼市。”
“鬼市？”楚静琪看着周遭被黑色阴气笼罩下，依旧难掩的荒凉景色，“鬼市一般都不是在中元节？现在才一月。”
“那是大型鬼市。”
萧含煜解释道：“中元节鬼门大开，百鬼夜行，那样规模的鬼市，由鬼神共同主办，不是这样一个小小废弃公寓能容得下的。而小型鬼市，则是由活人牵头，引来游魂小鬼，组成鬼市。”
楚静琪若有所思：“所以说有人这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鬼市，宴宇匀可能是误入其中？”
“或许。”
萧含煜抬眼，看向眼前一栋两层楼高的破旧公寓房，笼罩着整个废弃公寓的阴气，皆是来源于此。
“那这样的话，现在进入也没用。”
活人想要进入鬼市，必须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入口，其中若有任何一样不满足，都进不去。而同理，想要安全离开鬼市，也得需要规定的时间之类，从入口处离开。
萧含煜缓缓摇头：“活人牵头的鬼市，不挑时间，只要掩饰得够好，不被它人察觉，这个鬼市可以持续几天几夜。”
几天几夜？这鬼市里买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楚静琪这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猛地停下脚步的萧含煜拽住，她回头：“怎么了？”
萧含煜没有说话，而是神情专注，在楚静琪不解的目光中，在他的眉心划过几道：“给你留点印记，以防跑丢。”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间，刚才萧含煜的动作很快，她都没反应过来画了什么就结束了，不过听是印记，楚静琪也就没说什么：“行。”
他们二人即将进入的公寓房间，算得上整个废弃公寓保留下最完整的一处建筑，连门也只是生了锈，而不是像其他，只剩个门框，轻易就将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萧含煜带着楚静琪，一步步走向公寓。
生锈的铁门忽地发出刺耳难听的吱呀声，在他们靠近之前，自动朝两边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