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枝见林菀有些变了脸色，赶忙将那手串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一阵异香飘散至鼻尖，翠枝还觉得颇为新奇，正想要凑近仔细闻闻那清凉的气味，便看见林菀快步后退了几步，还厉声呵斥道：“别闻！将这盒子拿远些！”
翠枝被林菀吓了一跳，赶忙将这盒子盖了回去，搁在了一边的台阶之上。
“娘娘，这是……什么？奴婢闻着，倒是有一股清凉的花香呢……”
翠枝有些不解为何林菀会这般害怕，赶忙走上前搀住了她的胳膊。
林菀退了好几步这才停了下来，“你闻着是花香，可我方才一闻便直犯恶心……”
翠枝低头看了看那不远处的盒子，扶着林菀就走远了些，便又听得她道：“这香味你不熟悉也是正常的。它产自两广的深山老林之中，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六月香」。”
翠枝眨了眨眼，“这名字……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
林菀都险些笑出了声，“六月香，香六月……这意思便是，若是人闻了这味道，不出半年，便会变得神志不清，最终口吐白沫而亡。”
她看了翠枝一眼，凉凉道：“如此，你可还觉得这名字挺好？”
翠枝被吓坏了，赶忙拉着林菀离那木盒越来越远，“可是……德妃缘何要给云芝下毒啊？”
“自然是为了清理痕迹。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可云芝这真正动手之人却死了，可不就死无对证了吗？”
林菀扶着翠枝的手走到庭院之中站定，远远地看着那盒子，心中思索着。
“那娘娘……咱们要不要将这事儿告诉皇上啊？”
在宫中用禁药，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林菀冷哼一声，“自然是要说的，可这如何说……还是有些门道的。”
她扶着翠枝的胳膊慢慢往外头走，见方才离开的桂喜已经带着忠士德返回了西侧殿，手中还拿着白布与担架。
忠士德见林菀在此，赶忙上前道：“娘娘，皇上来了，眼下正在偏殿中陪着公主玩呢……”
林菀眼波一转，“这么快就来了？那正好。”
说着，便带着翠枝往外头走去，离开前，林菀还不忘吩咐桂喜道：“那台阶上的木盒，可千万别动。”
……
另一边的侧殿中，珑瑞已经醒来，还吃过了糊糊，正坐在弘景帝的腿上看着她这英明雄武的父皇做着鬼脸。
听见自家母妃的声音，她赶忙侧过头去朝着殿外看，只觉得自家母妃比这惨不忍睹的父皇好看多了。
“你方才去了何处？朕都来了好一会儿了。”
弘景帝抱着闺女站起身就朝着外头走去，却眼尖地看见林菀面上那不大好的表情，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连忙将闺女交给龚嬷嬷，快步走上前来拉着林菀的手，还摸了摸她的肚子。
“你怎的了？可是不舒服？来人！传……”
“陛下……”
林菀可怜巴巴地打断弘景帝的话，还不待她开口说些什么，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的西侧殿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弘景帝皱眉看去，只见两个太监抬着一个担架，竟从那厢抬了个尸体出来正准备由角门运送出去。
他握紧了林菀的手，面色突然就沉了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弘景帝转头问翠枝，后者赶忙上前来，偷瞄了林菀一眼，这才小声道：“回陛下，那西侧殿……死了个宫女。”
这宫中死人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有些个宫人身有旧疾，到了秋冬日便容易熬不过去。
可此事显然已经影响到了林菀，弘景帝便格外上心。
“因何而死的？”
翠枝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答道：“许是……昨日夜里吃多了，今儿就去了。”
弘景帝听了这话后简直觉得奇幻极了。
“撑死的？”
这倒是头一回听说……
翠枝见一旁的林菀已然开始了表演，整个人都窝在弘景帝的身侧，一副害怕的模样，这才上前道：“那宫女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被娘娘发现。娘娘便当她是缺银子吃不饱饭，这才赏了些吃食……没想到她……”
这事儿说出来就很是不对劲，弘景帝眉头都皱紧了。
“既是偷了东西，也合该宫规处置，你们娘娘好心赏赐她，却叫她自己撑死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林菀吸了吸鼻子，眼角依旧有些红，“这事儿说来真是有些奇怪，臣妾现在还想不明白。按理说，她若是要行窃，应当是在秋棠宫内动手，可她屋内搜出的物件，却是德妃姐姐的……”
弘景帝闻言忍不住眯了眯眼，心中已经隐约有个猜想了。
秋棠宫的宫女平日里如何进得去怡华宫？若说要偷东西，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
“将那东西带上来朕看看。”
他沉声吩咐道，而后牵着林菀就朝着一边的正殿走去。
进了殿内，林菀依旧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也不肯自己在边上坐好，就靠着弘景帝不做声，整个一副小可怜状。
弘景帝叹了口气，伸手搂着林菀的腰身将人安置在了腿上，还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没事的，朕来瞧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菀乖巧地点了点头，只听见弘景帝话音刚落，翠枝就已然带着盒子走了进来。
她将那木盒打开递了上来，里头尽是些珠光宝气的金银首饰。
弘景帝看了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就不是一个小小宫女能用得起的物件！
“你确定这些都是德妃的吗？”
弘景帝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德妃平日里都会戴些什么首饰了，只觉得这些个首饰好像与各宫的嫔妃平日里用的那些都差不多。
林菀当然知道德妃不会将自己常用的首饰拿来赏了云芝，若不然，这不是一眼就能看破吗？
她点了点头，随口胡诌道：“那耳坠，臣妾曾见德妃姐姐戴过呢……”
翠枝眼见着弘景帝的脸色随着林菀的这句话慢慢沉了下去，便又上前添了一把火。
“陛下，这盒中还有个带香味的手串，只是方才娘娘闻到的时候，觉得犯恶心，奴婢就没有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