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央的马匹以及混乱早已被宫人们清洗干净,就像是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弘景帝走出围帐四下看了看,便见淑妃好似一夜没睡一般,顶着两个黑眼圈到处张望。
见他终于走了出来,淑妃赶忙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没有要害昭嫔妹妹啊……”
昨日弘景帝一言不发地就搂着林菀离开了,淑妃能睡得着就见了鬼了。
弘景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道:“嗯,昭嫔也说了同样的话。”
“诶?”
听得此言,淑妃是既惊喜又意外。
她这个受害人竟然还帮自己说话耶!
她一开口,比自己辩解千言万语都来得有用。
这个昭嫔可以处!
淑妃心中大定,绕过弘景帝就想要进围帐去好好谢谢林菀一番,却被他伸手给拦住。
“你进去做什么?林宴的审问结果没出来之前,都给朕待在帐子里不准随意走动!”
弘景帝有些烦闷地皱眉,语气间似乎并无耐心。
“是!臣妾这就回去!”
淑妃被拦了也不着急,赶忙听话地对着弘景帝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走。
眼下汪贵人都交到了大理寺的手中,那林宴还是昭嫔的亲兄长,她就不信林宴还能帮着汪贵人。
这一把稳了!
林菀躲在帐帘后头看着淑妃远去的背影,这才缓缓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站在弘景帝身后不远处,悄悄抿唇笑了笑——这淑妃的性子……果然是有点子好玩的。
除了除夕夜那晚头一回侍寝后,淑妃在怡华宫中罚自己跪了小半个时辰,到目前为止,她倒是没使过什么阴招。
此人,若是好好利用一番,指不定能是一把上好的刀,如此,也不枉自己在弘景帝面前为她说话了。
林菀收敛了面上的表情,这才慢慢朝着弘景帝走去,可还未待她走到跟前,就看见自家兄长匆匆从远处快步而来。
弘景帝看见林宴,便知应当是审讯有了结果,站在原地等着他上前汇报。
果不其然,林宴朝着弘景帝一拱手,开口便道:“陛下,微臣那边,有了些进展。”
弘景帝满意点头,“嗯,说说看。”
可林宴却有些犹豫地抬头看了弘景帝一眼,“陛下……您,不若移步随微臣来?那汪贵人……还供了些旁的事情出来。”
原本见着自家兄长这胸有成竹的模样,林菀还满以为事情已经成了,可听见此话,她心中不免又悬了起来。
那汪贵人莫不是识破了自己的计谋?
按理说,她的父亲便是这马场的马圉,按理说,这附近的林间没有醉马草一事,汪贵人应当是知晓的。
既如此,那么她在下了毒之后,便会第一时间将证物处理干净,哪里还等得到林宴带着人去搜?
这破绽,若是被她好生利用一番,指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啊……
思及此,林菀抬步便走了上来。
“陛下,不若嫔妾陪您一块儿去?”
林菀隐约感觉,这汪贵人应当是有什么秘密在身上的,不然,她一个奴婢出身的人,怎么会仅仅侍寝三回,转头就被封了个贵人,竟直接踩在了入宫多年的周常在与苏答应头上?
周常在虽说被弘景帝识破了伪装,可毕竟还没有到厌弃的地步。
这不,此番夏苗,她不是同样在随行的嫔妃中有了一席之地?
虽说因着周常在的兄长乃是太仆寺寺丞,而太仆寺掌管的,都是皇帝出行游猎的事宜,这倒是顺理成章。
上回的南巡,以及这次的狩猎,周常在能够跟来,大抵也是因为如此。
可前几日的围猎,自己可是听说那汪贵人日日都能抢了她的风头,跟在弘景帝的左右。
这么一比,总感觉……好似哪里不大对劲。
弘景帝见林菀也跟了上来,却直接摇了摇头,“你也好生歇着,朕去瞧瞧汪贵人吧。此番她既是针对你,若是你跟来了,恐怕有些不妥当。”
林菀听得此言,顿时就蔫巴了,有些心虚地转头看向自家兄长,却见他嘴角噙着笑,面上的表情甚是奇怪。
“昭嫔娘娘放心,有微臣在,陛下不会出事的。”
林宴似是看出了林菀有些不大安心,巧妙地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又故意将这话往弘景帝身上引。
因着昨日的事情,那关押汪贵人的围帐可是被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给围了个密不透风,弘景帝哪能出事?
可若是叫他察觉到了林菀的意图,那就不大好了。
林菀见状,只得扁了扁嘴站在了原地,看着弘景帝带着自家兄长走远,久久都没有回她的围帐。
而另一厢的弘景帝已经走到了那围帐面前,他低头想了想,竟摆手挥退了围在身边的侍卫。
“你们都退出一丈外,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擅闯!”
言毕,弘景帝就这林宴撩起围帐的手便弯腰钻了进去。
这帐中点着数盏还未熄灭的油灯,亮堂得很,看来昨日林宴是与这汪贵人熬了个整夜。
弘景帝径自走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撩袍坐下,看着汪贵人有些恍惚的模样,眸色沉了沉。
“说说吧。”
他威严的声音在帐中突然响起,可那汪贵人却好似并未听见一般,依旧低着头倒在地上,身上还捆着一圈圈的绳索。
二人紧盯着委顿在地的汪贵人,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林宴瞅了瞅弘景帝的脸色,这才走上前凑近汪贵人,像是谆谆引诱一般,轻声说道:“你方才说的……龙生之相,再说一遍?”
汪贵人有些呆滞的眼睛转了转,这才冷笑了一声。
“什么龙生之相,若是我不这么说,陛下他能看我一眼?还有我那屋内燃着的香……任是个圣人,恐怕也会把持不住。可说到底,皇上还不是为了皇子,这宫中的嫔妃,不过都是一群傀儡罢了。”
待汪贵人说完,林宴这才小心地看了一眼弘景帝,却见他早已不复方才那般沉稳,面上好像在极力压抑着愤怒一般。
“所以……你出生之时,云游道士所说的那番话,都是诓朕的?”
弘景帝压抑着滔天的愤怒,只觉得自己这帝王的脸面都差点要丢尽。
若不是他这般盼着皇子,哪能被她这胡言乱语所骗!
还有汪贵人说的那香……没想到自己也会栽在这般下作的手段之上。他原先还纳闷呢,那几日,怎的就跟中了邪似的,没成想,真相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