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其实早就洗完了，她躲在浴间，对着一面小小的铜镜将前些日子自己做的口脂在唇上薄薄地抹了一层。
这口脂是她用带着些蜜的蜂蜡制成的，涂上后，还隐约有些甜丝丝的味道。
她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便知道是来人了，于是，这才整了整身上穿着的薄纱寝衣，慢慢走了出去。
木门缓缓推开，林菀的余光瞥见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站在殿内朝自己看了过来。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狗皇帝，果然上钩了！
她并没有着急抬头，而是借着关门的动作又背过了身去。
“翠枝，你们也去歇着吧，这秋棠宫中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平日里的活计那么多，定然累坏了吧……”
林菀的声音轻轻的，在这一片安静的内殿显得有些朦胧飘逸。
翠枝被点了名，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皇帝，这才开口轻唤道：“小主……”
林菀听见翠枝的声音，这才回过身来。
刚沐浴完的她正披散着长发，乌黑如瀑的发丝就这般垂落在雪白的寝衣之上，再衬上她纤细的腰身，简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般。
“皇、皇上？”
林菀转过身来，乍一看见屋内的众人，脸上顿时就露出一分被吓了一跳的表情。
她赶忙拢了拢衣衫，光着脚就走上前来，来到弘景帝的跟前蹲身就准备行礼。
“奴婢给皇上请安。”
林菀故意将声音放轻，听在弘景帝的耳中，就像是一片羽毛拂过了心头一般。
他弯下腰，朝着林菀缓缓伸出了双手。
“起来。”
林菀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顿时就撞进了弘景帝的眸中，叫他一瞬间都有些失神。
林菀是地道的南方女子长相，小小的瓜子脸，唇红齿白，一双眼睛看着你，能直接看进心里头去。
这一段时间以来，弘景帝在慈宁宫中见到的林菀都是低着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
加之她平日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如今褪了外裳，弘景帝才知道，这厚袄之下，竟是如此纤细苗条的身段。
审美疲劳什么的，放在皇帝身上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每日里见到的嫔妃都大抵是一样的出挑，即便是侍寝，也没有多大的新鲜之感。
可林菀平日里穿得像个包子，弘景帝许久不见她身着寝衣的模样，竟被这巨大的反差惊艳得险些失了神志。
林菀把控着恰到好处的时机与皇帝对视了一番，这才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方才她一直都待在温暖潮湿的浴间，眼下突然一下到了这空气微凉的寝殿之中，忍不住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林菀的微微颤抖通过手掌传到了皇帝的掌中，弘景帝摩挲着她有些微凉的手，竟将自己的大氅打开，直接将小小的她包裹在了里面，紧贴着自己的胸口。
林菀的确是有点冷。
今日为了让皇帝在视觉上得到一个巨大的冲击，她特意选了一件近乎透明的薄衫。
眼下被皇帝拢在大氅中，被带着丝丝龙涎香的温暖包裹着，林菀顿时就舒服得小声喟叹了出来。
可她这一叹不要紧，这口气恰好就吹在了弘景帝的胸口与脖颈处，叫他一瞬间就感觉热血直冲脑门。
这是他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了。
弘景帝感受着怀里依旧微微有些颤抖的人，将大氅紧了紧。
“冷吗？”
“嗯……”
林菀顺势就伏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说话间还略带着些鼻音。
都这个时候了，若是再讲些繁文礼节，那可就太煞风景。
林菀索性懒懒地待在弘景帝怀中不动弹，还伸出一只手，用微凉的指尖贴在他的胸前轻轻画着圈。
这种看似不经意的撩拨其实最是致命了。
弘景帝低下头看着林菀那涂上了一层薄薄口脂的唇，鼻尖闻着似有若无的甜香，忽然弯下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就往内殿走去。
长海在后头看得目瞪口呆，待他回过神来之后，赶忙拉着一脸喜色的翠枝退出了内殿。
当殿门被缓缓关上的那一刹那，长海回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皇帝已经慢慢将林常在放在了床榻之上。
——好吧，看来今日是不必再去重华宫了。
长海在心中感叹着。
原本见着淑妃今日的势头，满以为皇上往她那儿走一遭是必然的了。
可谁曾想，却在半路的秋棠宫中杀出了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小常在。
看来，这宫中之人各个都不能小看，随随便便的一个举手投足，便能将所有的理所当然瞬间翻盘。
而此时，殿内的林菀已经被皇帝平放在了床榻之上。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烛灯，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拉了拉胸前的薄纱衣裳，表演着欲拒还迎。
“皇上，灯还没灭呢……”
可弘景帝此时已经心痒难耐，方才经过那一番撩动，只觉得整个人燥热得很。
今日的宴席上，他喝了不少酒，也不知是不是酒水的助兴，竟叫他头一回感觉有些急不可耐了起来。
他压根不理会林菀的话，三两下就除了身上的外裳，掀了帐子就一个俯身到了榻上，坚实的胳膊撑在林菀的耳旁低下头看着她。
赭红色的床榻衬着林菀的肤色，更显得她的皮肤如上好的白玉那般，在昏黄的烛灯下透着一丝莹润的之感。
肤若凝脂，说的约摸就是这般了。
弘景帝一边想着，一边俯身在林菀的发间清嗅，一日来的疲惫瞬间被这淡淡的发香驱散得无影无踪。
他低下头在林菀唇上轻啄了一口，忽然轻笑了一声，“果然是甜的。”
当红帐放下，只余两个身影被烛光映照在纱绢上如轻舟一般摇曳。
窗外，冬日的风刮过庭院，吹得那些常青树沙沙作响。
可秋棠宫内殿之中，竟如早春一般温暖喜人，莺啼阵阵，叫门外候着的一众人，都低下了头。
林菀这些时日以来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这一晚上。
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今日自己迎来的竟会是一番实力悬殊的攻城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