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橘对于三年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印象,又或者说她仅仅记得自己在那家卡丁车俱乐部玩过一次,并不知道当时还有商彻这个人。
“徐青橘。”商彻胳膊杵在膝盖上,这个姿势很考验腿和胳膊的长度,他做这个动作懒散却又格外的帅。
徐青橘尚且没有回过神,下意识应了一声。
“无论是吸烟还是打架,我早就知道……”他垂眼,认真道,“所以我喜欢你,是完完整整的你。你可以阴暗,可以自私,可以懦弱,可以做你想做的所有事情。”
“爱不是枷锁,你是自由的。”
徐青橘的呼吸突然轻了。
她瞳孔仿佛震了一下,睫毛缓慢地眨了一下,轻微的动作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爱不是枷锁,你是自由的。
怎么会呢?
徐楠爱她疼她,所以她不计较对方过度的控制欲,甚至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努力做到她心目中完美的女儿。
旁人都喜欢温柔宽和的人,她一点一点去压住自己原本性格,装也要装出样子,努力维护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形象。
她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就是想获得别人的善意和喜欢。
现在,在她十八岁这年,有人告诉她,爱不是枷锁,她是自由的。
那一瞬间,徐青橘很难形容出自己的内心感受,她只觉得压在身上沉沉的担子,仿佛消失了。
画地为牢,她被困住了。
“有烟吗?”
徐青橘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了句。
“有。”
商彻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
他的烟是细长的款式,商彻的食指和中指随意夹住一根烟,青筋因为这个姿势从手背浮起,苍白的皮肤被青色的筋脉衬得有些色.气,他夹着烟,眸光垂落,手往前伸了伸,那根烟的烟嘴抵在了徐青橘的唇边。
“张嘴。”
徐青橘犹豫了下,张开唇瓣含住了那根烟,入嘴的时候有些沁凉,像是吃了一颗薄荷糖。
商彻收回手,另只手翻开打火机的盖子,“咔嚓”一声,火苗卷上了香烟。
徐青橘其实不太会吸烟,她多数时候都是点上烟,然后一边夹在手里,一边发呆。
等这根烟燃烧殆尽后,她放空的思绪就要回来。
在商彻的注视下,她硬着头皮,装作一副很娴熟的样子。
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烟嘴,她又鼓起脸颊吸了一口,铺天盖地的薄荷味如有实质,从她的气管一路游走到了肺里,辛辣却醒神。
脑子仿佛被水枪冲了一样,瞬间清醒。
徐青橘皱着眉,刚想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却被人抢先一步。
商彻食指和拇指捏着烟,“一口就行,不能再多了。”
徐青橘松了口气,刚想让他把烟摁灭,毕竟山里树木多,一点火星都不能有。
下一秒,商彻垂了下头,薄唇蓦然地含住濡湿的烟嘴,动作自然。
徐青橘:“……”
她表情空白一瞬,说话的时候差点咬了舌头,“你是不是疯了?”
商彻含糊道:“这烟可贵了,不能浪费。”
话是这么说着,可他耳垂弥漫着血色,掩在外套领口处。
徐青橘咳了声,忍不住揭穿道:“菠萝吹雪,你的耳朵红了。”
商大少爷恼羞成怒,捏着她外套上的帽子,重重地盖在她头上。
挡住了她的视线,他才松了口气,想起什么,又问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徐青橘疑惑地“嗯”了声,她扯下帽子,从兜里摸出手机:“我怎么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了?”
她打开手机,看到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我手机静音了,没有听见。”
“呵。”商彻冷笑了声,片刻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询问道,“陈梦佳找你说什么了,能让你把她揍了一顿?”
徐青橘不答反问:“怎么?你心疼了?”
商彻怔住,几秒后突然又弯起唇,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点儿笑意,“徐青橘,你好像吃醋了。”
徐青橘身体僵住。
见她不说话,商彻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腿,然后又坐在徐青橘旁边,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徐青橘不适地眨了下眼睛,“你的手机亮度调这么高干嘛?”
“习惯了。”
商彻说完,把手机亮度调低,打开相册,递到徐青橘面前。
上面那张照片,竟然是陈梦佳在大屏幕上投放的那张聊天记录。
徐青橘语气冷漠:“我看过一遍。”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用再给我看一遍。
商彻说:“这张聊天记录大概是四年前的。”
他伸出食指,指着最上面那条消息。
——【周六来我家吧,我妈做了小蛋糕,要来尝尝吗?】
“这句话,其实是群发。那天我妈心血来潮做了好多小蛋糕,让我邀请我们班同学来家里品尝,所以班里每一个人都发了。”商彻解释完,“我有个朋友,叫司徒川。他和陈梦佳关系很好,以前还喜欢过她一阵子,经常带她来玩。久而久之,我跟她也熟了,但仅仅只是朋友未满的程度。”
即便不想承认,他给了她很多安全感。
徐青橘呼了口气:“我知道了。”
商彻点了下头:“嗯。”
两人回到营地时,电影已经播放了一半。
周围挂了很多小彩灯,大家都坐着折叠椅,头顶幽兰的苍穹神秘而深邃,旷野空寂。
悬挂在半空中的幕布正在播放着一部喜剧电影。
高怡旁边坐着梁一衡,他们旁边还有两个空椅子。
徐青橘和商彻坐下时,高怡目光调侃:“呦,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你俩干啥去了?”
梁一衡瞄了一眼手表,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一个小时,都够生米煮成熟饭了。”
商彻“啧”了声,“我俩就单纯的散散步。”
“没人说你们不单纯啊。”梁一衡一脸无辜,“我只是说,一个小时够煮个熟饭了。”
高怡连忙道:“我更无辜啊,我只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商彻一噎,他不好跟一个女生吵,只好把矛头对着梁一衡:“你要不要脸?满脑子都是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