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囚禁了她。
第二天，宋苒的脚腕上就被戴上了银色的锁链，长度刚好能让她在房间里转悠。
她没戴过这种东西，还觉得怪新奇，在裴寂没出现的时候摸了好几下。
摸完了，宋苒忽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
怪不得裴寂那天绑她的时候还握她的脚踝，原来早打算给她戴这个了啊。
裴寂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宋苒就躺在床上，好言好语地哄了系统好一会儿，系统这才开放了影视库的权限，免费让宋苒看电视。
她看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还从电视剧套路中得到了许多心得，全部记在了小本本上，打算以后实践一下。
正看得起劲呢，裴寂就端着午餐过来了。
热腾腾的米饭，三菜一汤，在末日里算是很丰盛的大餐了。
可惜宋苒在大脑里看电视看得起劲儿，身体因为没人控制，看起来呆呆的，像是大受打击的模样。
裴寂眼神一黯。
果然，她不喜欢被这样束缚。
但是，就算她不喜欢，他也永远不会解开锁链。
“张嘴。”裴寂夹了菜，送到宋苒嘴边。
宋苒没动。
“不吃？”裴寂垂眸微笑。
笑意淡淡，看起来却格外危险。
“是不喜欢这道菜，还是因为不喜欢我？”
【这集我看完了，快切换下一集。】
系统：【……裴寂来了。】
！！
电视误我！
宋苒回过神，眼神从虚无渐渐变得清醒。
她立刻就着裴寂的手将菜吃了。
裴寂的眼神这才又变得柔和了一些。
喂完了，他伸手摸了摸宋苒柔软的小肚子，确认她是真的吃饱了，这才收拾了东西离开。
*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
一开始，宋苒还津津有味地看电视，可后来她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可她只能透过透明的窗户，看着外面始终不变的街景。
也不知道裴寂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这只是一座荒城，夜里她所处的这栋公寓附近却有灯光依次亮起，努力营造出一种万家灯火的人间味儿。
但是末日里，哪里有什么真正的人间？
路边的灯光下，行走的不是正常快乐的人类，而是长相可怖毫无理智的怪物。
除了她，这儿没一个正常的人类。
就连裴寂，也只是一个披着正常人类皮囊的丧尸罢了。
不过，自从她被关到这里，裴寂倒不是时时刻刻都出现在她身边。
除了饭店投喂，更多时候，他像是隐藏在暗中的幽灵，默默地用隐晦的视线，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夜里，他会和宋苒一起躺在床上，相拥着入眠。
他似乎是觉得，宋苒被他圈养在这里，会心生怨恨，毕竟她本来就不喜欢他。
宋苒刻意地加重他的这种感觉。
于是两人平日里的交流越发稀少，不约而同地用孤独和沉默驯化对方。
不过，宋苒虽然被关着，但生活质量却奇高。
至少比之前开车逃亡的时候高多了。
每天早上，裴寂会抱着她去洗漱，然后亲自给她洗脸擦手护肤。到了饭点，裴寂就会端着食物过来，像照顾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样，一口口喂她吃饭……
关于宋苒，任何一件小事，他都会亲力亲为。
如果不是宋苒强烈拒绝，裴寂甚至要每天都帮宋苒洗澡。
除了不能走出这个房间以外，她的生活简直和末日之前没有不同。
在别人挣扎求生，满身伤痕饥肠辘辘的时候，她被裴寂安全地养在顶楼，每天好吃好喝供着，想要什么裴寂都能为她找到。
除了自由。
他像是之前毁掉居民楼的楼梯一样，这座公寓的楼梯电梯也全部遭到损毁，只留下最上面的一层楼，用以他们的居住。
宋苒在大脑里看电视看累了，便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饶有兴趣地想，自己要是从这里掉下去，裴寂会在多少秒内赶到把她给接住。
脚踝传来冰冷的拉扯感。
好吧。
她失望地朝后退了一步。
看来暂时没这个机会。
在休假般舒舒服服地过了一个星期后，系统开始了严重抗议。
它天天为任务忧心地不行，自家宿主却每天过着颓废的生活。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悠闲地不行。
系统：【消极怠工！扣工资！】
扣工资三个字，可能是每个卑微打工人的魔咒。
宋苒瞬间就精神了，连连保证，马上马不停蹄干活。
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
夜里，裴寂如往常一样，再一次拥住她的时候，宋苒主动抬头吻了他。
湿润，微微颤抖的吻。
裴寂一愣。
这还是这些天来，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为什么？
裴寂没说话，接受了这个吻，并且更凶地回吻过去。
直到宋苒快要喘不上气，他才结束了这个吻。
宋苒气喘吁吁地陈述：“今天你来找我的时间比昨天晚了3分40秒。”
裴寂灰色的眼瞳探究地盯着她，半晌才开口道：“抱歉。”
在被刻骨的欺骗之后，他没有再轻易地相信宋苒。
他谨慎地观察着她，分析她说话的语气有什么含义，思考她说这话背后有什么意图。
宋苒并不意外裴寂的反应。
毕竟一周目的时候，她也被他囚禁过，也曾做出一副完全乖巧的样子迷惑他，可最后她依然逃跑了。
不过，谁说被欺骗过的人，不会在同一个坑里再次栽个跟斗？
宋苒贴在裴寂的胸膛上，寂静的黑暗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裴寂，以后白天的时候，你别再躲起来了。”
“这里本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躲起来的话，我一个人呆着真的很不安。”
裴寂淡淡道：“我知道，你有一个叫系统的东西。”
宋苒：“自从你变成丧尸后，任务就失败了，任务失败后，我对于系统来说就没有了价值。它早就已经抛弃我离开，去寻找下一个宿主了。”
默默听着的系统：【？？？】
宋苒反手把系统关进小黑屋，在裴寂面前爆发出精湛的演技。
她继续说：“裴寂，说实话，我现在很讨厌你，甚至很恨你，如果不是你，我的任务不会失败，系统不会抛弃我，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被迫和你在一起。”
宋苒原本或委屈，或平静的表情消失了，像是从层层伪装中露出了一点她怨恨的真面目。
厌恶，仇恨，纠结，再到迫于现实无奈的接受。
“裴寂，是你，让我失去了一切，让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你。你知道，失去系统，我在这个鬼地方根本活不下去。所以我只能依赖你。”
“尽管我依然不爱你，但我的确，”宋苒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抬头的时候，她怀着破釜沉舟般的勇气抱住裴寂，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块浮木，“我的确，只剩下你这一个选择。”
宋苒没有再说甜言蜜语诱哄裴寂，她知道现在的裴寂不可能吃这一套。
他只会怀疑。
然后对她更加防备忌惮，对她的管束囚禁也越来越严密。
所以她直接将自己任务者的身份揭开给裴寂看，在他面前展露自己对他的怨恨，给自己营造一个走入绝路，却不得不依靠他的境地。
这反而会让裴寂稍微放下心。
感觉到裴寂的慢慢搂住她的脊背，埋在裴寂胸口的宋苒慢慢勾起唇角，在裴寂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但她说话的语气却是绝望而无助的。
“是你害的我再也无法离开，所以你不可以抛弃我。”
“我想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下去。”
“我只有你了，裴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