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药吧……
不重要了，她喂的，他都吃。
那人拉着他：“难受？”
“嗯。”声音从喉咙里冒出，带着湿漉漉的感觉，跟被人欺负的小狗似的。
他安静地站在那，如蝶翼般柔软的睫羽微垂，等着她的动作。
然后他瞳孔微微收缩，眼睫颤动，有些慌乱地看着苏汐。
他不怕毒药的。
他不怕疼。
已经麻木了。
可是……
呼吸灼热错乱，无力感涌上来，药效放大所有的触感嗅觉。
他站在那，就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冷香。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痛感放大很多倍，然而他却为了她轻轻的触碰而克制不住的轻喘。
太敏感了，为什么会这样？
苏汐只不过碰了裴寻一下，就见他眼底的水雾翻涌，有些慌乱无措地躲开。
他本身就没有对苏汐设防，半点护身灵力都没留，此刻被她这么一碰，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耳根泛红，那种轻柔的触感被放大，压过所有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惹得灵魂都在颤动战栗。
明明只是……被她碰了一下啊……
怎么……
“药效发作了？”她问。
裴寻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太敏感了，不行。
“跟我回清纵殿，嗯？”她轻声问他。
本来喝醉了就不清醒，现在又吃了迷药，他反应都比一般人慢半拍，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嗯……”
水雾在眸子里翻腾弥漫，遮住里面不正常的暗红色，他跟着苏汐，感觉着自己四肢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失。
凌千陕刚刚涂好药，穿上外衣，就见苏汐带回来一个人。
是今日才继任青梧山殿主的裴寻。
凌千陕被父亲带过来的时候，是听过两个人的传闻的。
修仙界总归是有一些话本，里面记载了各种上位者曾经的风流趣事。
里面也曾谈及苏汐和裴寻。
传言说，苏汐这位青梧山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当年不顾他人意愿，当着众人的面，给裴寻下药，绑回了清纵殿，各种玷污羞辱。
后来裴寻一路飞腾直上，实力大涨，挣脱了苏汐的束缚，直登殿主之位。
两个人虽然有纠葛，但是裴寻因为苏汐把他引荐给苏殿主，又没亏待他法器银钱，所以他也就放下了前面那段纠葛。
但是……
凌千陕想了想，他记得传言里，两个人的关系是十分冷淡僵硬的。
好几年都没有同时出现在旁人面前了。
现在一看……
裴寻安静地跟在苏汐身后，沉默之中带着浓浓的不安与几乎察觉不到的淡淡的委屈。
像是怕苏汐又不要他了。
灼玉翻了个白眼，伸手扯他：“走走走，明日再来吧。”
凌千陕有些怔愣：“啊？”
“啊什么啊？后面的事情有伤风化，是你我能看的吗？”
凌千陕迷迷糊糊地跟灼玉出门，突然感觉自己撞破了什么修仙界的大秘密。
两个人怕是闹僵是真的，裴寻不计较纠葛是假的吧？
虽然酒香浓厚，一看就是裴寻喝醉了，但是刚刚那个眼神，明显是委委屈屈想求原谅的……
凌千陕突然又想起，刚刚在大典之上，凌冽而来的澎湃灵力。
带着无声的攻击性和戾气。
怕是……这位新殿主干的事了。
估计是看他被“送”给这位大小姐，不安吃醋了？
嘶……
凌千陕抹了把脸，日后的路，不好走啊……
————
清纵殿殿内是偏暗的，所以纵使天未全暗，也有烛火摇曳。
裴寻嗓音从喉间溢出，无助地看着苏汐：“别……”
她碰他一下，都是灵魂的酷刑，最无法忍受的考验。
本能地想要慌乱避开，但是渴望她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好矛盾。
想要躲避逃离，又忍不住触碰靠近。
发丝已经乱了，狼狈地瀑散在白衣上，他呼吸随着她的指尖动作而错乱。
“不疼？”苏汐打量着他身上的伤，眸色晦暗，看不清情绪。
裴寻伸手碰她。
指尖因为迷药所以是无力的，碰到她，酥麻感就如海浪般涌起，可是他却仍然执着地碰了碰她。
眼底的水雾翻涌，遮住所有的情绪，他声音勉强平了些，却还是带着湿漉漉的沙哑：“你不要我了……”
眼睫拓落下一片阴影，他低声道：“我错了……”
“你别不要我……”
“怎么样……我，我都可以的，你别不要我……”
眼角泛红，明明是喝醉的人，却还是不忘记道歉。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能不能不要带别人回来……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
然而他也不知道又做错了什么，那人捏着他的下颌，声音偏冷：“药呢？”
他把药给她，那么小一个瓷瓶，光润好看。
她指尖伸进去，沾了些，给他上药。
疼痛感伴随着酥麻感，他轻喘，无措地想要拉住她的衣袖，可是指尖无力，红衣从指尖溜走。
他拉不住她。
指尖划过背部的伤口，灵药被涂抹晕开。
一个亲手斩杀北海妖龙，屠遍四大古妖，年纪轻轻就能让整个妖族颤栗，鬼族魔族忌惮的存在，现在墨发微乱，在她手下轻喘，任由她糟践蹂躏。
可是她还是不满意。
药瓶被放在一旁，苏汐拉过他的胳膊，看着他仙脉里的魔气。
青筋分明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本该泛着金色的仙脉，被魔气侵染，一条黑色的线沿着仙脉蔓延。
那是风清月朗登上高位的他，背后所有的不堪与欲望。
他有些慌乱地想藏，却被她拉住。
“心魔劫，没历？”苏汐抬眸看向裴寻。
裴寻抿起唇，她指尖轻轻按上他的手臂，触感被放大很多倍，引得他瞳孔微张，难耐地喘息。
他被欺负了一般的委屈：“没有。”
历不过去，只能压着。
苏汐看了他一会，转身要走，被他拉住。
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万雪的迷药简直就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他只能勉强用指尖扣住苏汐的手腕，但是只要轻轻一挣就能挣开。
“能不能别走。”那人央她，声音轻哑，眼里碎光荡漾。
苏汐顿住了，她俯身看着他。
他当真是醉了，声音轻哑：“那么多梦，没有一次，你留下来的……”
可我真的，不想再被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