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煦见我放下茶盏,温柔握住我的手,低声道:
“我不知皇上的心意如何,不过,靖亲王这番动作无疑是冲着太子而来的,靖亲王的折子一上来,贵妃娘娘便把消息送了出来,太子自是要与我通气的。”
“你可有与父亲说了?”
“消息是今早送来的,到现在我还没有与岳父单独说话的机会呢。”
我焦急的坐立不安起来,脑子不停的转了又转,嘴里小小声的说道:
“不成,应快些与父亲讲,要不然,日后的麻烦可是大了,这许家是我的娘家,这层关系脱不掉的,许家惹了麻烦,咱们李家也不会消停的。”
李东煦眉眼带笑,探手一用力,直接将我抱坐在他的腿上,重重的在我的唇上印上一吻;
见我不挣扎,也不躲闪,李东煦打趣道:
“珊儿今日可是乖巧得很,往日定要念叨于为夫孟浪的。”
我娇嗔道:
“你那对耳朵,定是知晓周围无人的,且整日里说道的话,也没见你收敛半分,多说无益;我现在心里装着事呢,你还是快些寻个时间与尚书大人说一下此事吧,提前有个应对之法。”
“应对之法自是有的,只要皇上的圣旨不下,近日岳父续娶便可。”
“我也想到了,可,这,这也太仓促了,哪里有这般合适的人啊?”
我蹙眉问着李东煦,但见他笑得极为神秘,轻点了一下我的红唇,压低了声音悄声道:
“宝贝啊,你怎就会知晓,岳父没有可心之人呢?”
说了多次不让他这般唤我,也是无用,我忽略了他口中的‘宝贝’直接问道:
“你知道对吧?!”
与其说问他,不如说是确定一下;
“略略知晓,十之八九吧。”
我微微嘟起嘴,嘀咕了一句:
“都十之八九了,还略略呢!你怎么什么都知晓啊?好像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连他有中意之人如此隐密之事,你竟也知道。”
李东煦将手臂收紧,揽我入怀,俯身轻吻了一下我的耳垂,耳语道:
“自是要下些功夫,用些手段的,为了娶宝贝珊儿归家,绝不能再节外生枝的。”
“天生万物,都要枝节,节外生枝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有应对便是好的,对了,是谁啊?”
“是……”
李东煦话未尽,忽得放开了手臂,将我抱坐回位置,为我整理着衣裙,将发丝别于耳后;
我心知他是听到人过来了,也不多言;
果然,桃霜和映雪过来,立于亭中,伺候着我们的茶水;
巧绿带着人过来寻我们,如园宴席已摆,宾客们正往如园而去呢;
许家嫁女,热闹非凡,席间皆是欢声笑语,可我却是乐不起来,想着李东煦未尽之言,到底是谁?能不能化解危局!
因着许明华出嫁,家中姐妹皆在,出嫁女也归家送嫁了,许如华与我同坐,见我恹恹的不痛快,便出声询问,我只答是姐姐出嫁,心中生出了怅然若失之感;
许如华笑道:
“姐妹们都到了该成亲出嫁的年纪,自是不能如儿时一般在家中玩闹的,六妹妹莫要伤心,三日就归宁了,到时姐妹自是能相见的;大喜之日,不说伤心的话,我给六妹妹说件趣事可好?”
我侧目看着一脸笑意的许如华,心思微动,便已有了计较,定是与汪典有干系,跑到我面前来卖好邀功呢;
许如华见我盯着她看,眼中有了笑意,便笑道:
“六妹妹这是有了计较?就知你是个聪慧的,十五那日我便已与你大姐夫提了汪家,你大姐夫张嘴就叫出了那个负心汉的名字,这事啊,就是这般巧的,他竟在你大姐夫所在的清吏司任职,呵呵,六妹妹啊,这事交于你大姐夫吧,定是不能让那个负心汉好过的,你大姐夫已说了,他不是个干净的,找他的错漏之处容易得很呢。”
我巧笑嫣然,点头应是:
“这事还让大姐姐与大姐夫费心了,是珊儿之过,着实让您二位劳心伤神了。”
“这说得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六妹夫家中的妹妹,日后就是你的小姑,也就是咱们的妹妹了,受到如此屈辱之事,咱们怎能坐视不管呢,日后可是不能再说如此生分的话了。”
许如华似嗔似怪的与我说着话,可我的眼神却飘向了许宏远和李东煦,见二人双双离席,那方向应是去了宁正阁;
心稍稍放下,李德明带着许语琴跑到我身边,对许如华见了礼,便扯着我,要我低下头,吵着要说悄悄话,许如华笑着换了个坐位;
我俯下身,听着李德明与我耳语:
“娘亲,爹爹要我带您去见一个要刘莹的女子,她是镇国公二庶子刘仪的长女,今年二十三岁,至今未嫁呢。”
我侧目盯着李德明,见他那乌溜溜的小眼睛对我眨了眨,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我心中顿悟,这个刘莹便是李东煦口中未说出的名字;
不过,怎么又是镇国公,转来转去就这么几家人,无趣得紧,那个二庶子,这么耳熟呢;
随着李德明走着,心中还在想着刘仪这个人,忽得记起,首次在京中贵人面前露脸,便是永安候夫人的寿宴了,田妈妈曾与我说道过,永安候府四女范芝正是嫁于镇国公二庶子为正妻的,田妈妈好似没与我说过范芝是嫡是庶;
脑中正在理着思绪,见李德明停了下来,我垂头看李德明,见他的小眼神四处寻着人,嘴里嘀咕着:
“咦?人呢?刚刚还在这呢!”
转身对李磊吩咐着去找,回来禀我们;
我见刘莹不在,便牵着李德明和许语琴往回走,不想在宴席上应酬,直接往内院而去了;
李德明和许语琴也不闹,乖巧的跟着我回望月阁;
良久,李磊才跑回来与我禀着,刘莹已离开了,往永安侯府去了;
心中微有些失落,今日这么好的机会竟没有见到人,又惦记着李东煦与许宏远不知是如何谈的,便吩咐着映雪打发人去如园盯着,待宴席散了,回来告知于我;
喜宴一直欢闹到近申时才散去,映雪来给我报信,我换了身家中常服,往寿安堂而去了;
老太太今日甚是疲累,正欲歇下,闻听小丫头通禀着‘六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一脸慈爱的笑道:
“珊丫头,这一日乏累得很,你不好生歇着,怎还巴巴的跑过来给我请安呢。”
“祖母,孙女今日得了个好消息,想与祖母说道一二。”
我说话间,眼睛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映雪,她忙福礼寻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老太太见我把映雪打发出去了,便吩咐着秦嬷嬷将下人都谴退;
我见秦嬷嬷未出去,便直言道:
“秦嬷嬷,劳您亲自去宁正阁走一趟,看看父亲与李东煦可有出来,切勿打扰,若没出来,就要累您候一会子,等他们议好事,便请到祖母这来。”
秦嬷嬷看向老太太,得了允,便也福礼告退,我声音极低的嘱咐道:
“嬷嬷,让下人们都散远些,不可让旁人听了去。”
秦嬷嬷领命出去,屋外便传来她打发下人的声音;
老太太自我支开了秦嬷嬷便觉事态严重,但听得我与秦嬷嬷的低声说话,更是面上露出了谨慎之色,招手示意我坐到她身边,眼神极为认真的看着我,轻声发问:
“珊儿啊,你这般所为,祖母怎瞧着不是好消息呢。”
“祖母,孙女与您说道一番,您听听,是好是坏吧。”
于是乎,我将李东煦所言,那个兰泽和硕公主之事,靖亲王上书皇上赐婚之事,一字不落的详细说给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