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状元巡街这一天。
那日,街上十分热闹,各大酒楼都挂上了红绸,街上挤满了人。有卫兵在旁边维持秩序,街旁围起了一排排的栅栏,隔绝了路人和游行的队伍。
一些有身份的大家小姐一般是包下了酒楼临窗的包间以便观看,这样就不用在下面人挤人的,同时也能找到最佳的观赏角度。
白瑶从院里出来,准备跟白母说一声,就安排套马出去。
“娘亲,我想出去看状元巡街。”
白母有些惊奇,自己女儿这几日一直闷在家里,怕是闷坏了,能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只是她也有些奇怪,“瑶瑶,你不是对这些进士不感兴趣吗?”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想去看看热闹。”
白母点头,“去看也好,你这几日又拾起了小时候的手艺,练起舞来。也不要太累着自己,实在不行就算了。”
“娘,我也想多学点东西,以后嫁了人就不一定有时间了。”白瑶感叹道。
白母听完眼中带着心疼,拍了拍白瑶的手。
白瑶笑了笑,随后补充道:“娘亲,你这几日也不要太劳累了,我看你的脸色又不好了。”
“有吗?”
白母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啊,母亲也该多休息才是。”白瑶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可能是前几日算账算得有些晚了,这几日便早些休息。你去吧,早点回来哦。”
“嗯,娘我去了。”
白瑶告别了白母,在山桃的陪伴下,坐马车去了提前订好的酒楼。
当白瑶来到酒店包间的时候,游行队伍还没有过去,而周围的路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其中是一些大姑娘,她们兴奋地左右交谈,对即将到来的进士很是期待。
看着面前吵吵嚷嚷的人群,白瑶的思绪又回到了上一世。
在上一世里,游行队伍一路走来,最瞩目的便是崔宣。
崔宣长了一副好皮囊,又能得到第三名,本也是得意的。
当时白瑶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而她也是他的唯一。
但是仔细想来,那崔宣装模作样,装出一副正经郎君的样子来,不过是在广撒网。
他目光四望,也不过是看着哪一家的小姐出身高贵的,好给他高攀了去。
在当时,除了白瑶对崔宣青睐有加,还有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赵如盈。
赵如盈平日在贵女圈里也是颇为张扬的,只因自己有一个贵妃姐姐,赵如盈的姐姐赵贵妃在宫里颇受恩宠。
而她这个妹妹在平日里就表现得极为高傲,目中无人,见了旁人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赵如盈在京城的名媛圈子名声不太好,听说她常常责打下人,有一次竟然因为婢女梳发时不小心扯了她的头发,就命人将其打残。
她如此刻薄下人,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风范。
上一世里,赵如盈和白瑶是没法比的,她姐姐虽是贵妃,但没有生下皇子,所以最终是白瑶跟了崔宣。
这一世的白瑶不会再跟赵如盈争,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须臾,状元巡街的队伍缓步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红袍的状元李梓,两侧则分别是榜眼许知和探花崔宣。
李梓向周围热情的人群行礼作揖,而探花郎崔宣同样行礼作揖,但是身姿要更挺拔些。
崔宣眼角带着笑意,向人群微笑示意,一时间迷倒了一众的大姑娘小媳妇。
白瑶从自己的包厢望过去,不远处便是赵如盈所处的套间,
那赵如盈果真看得眼睛都直了,还在吩咐旁边的侍女将花囊拿过来。
很明显,游行队伍的进士已经收到不少花囊了。从抛过去的数量看,崔宣是最受欢迎的,李梓和许知收到的花囊加起来都没有崔宣的那么多。
接到街道旁边的姑娘投过来的花囊,崔轩也没有什么眼神上的变化,只是微笑点头,带着笑意的眼睛却在巡视着周围的姑娘们。
先敬罗衫后敬人,崔宣可很会在衣服上分出个贵贱来,不过他也知道路边站着的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而坐在酒店包间里看的,才是豪门贵女。
崔宣不过是在等着哪一个出身高贵的小姐能够看上他罢了。但是大家闺秀大多都有自己的矜持,也只有上一世的白瑶才会蠢到在大街上跟一个男子抛媚眼。
所以,包厢里的女子就比较少扔花囊了。
突然间,一个碧绿绸面的花囊,从酒店包间里给扔了出来,那个便是赵如盈的花囊。
那花囊的面料极好,连锦囊套子都用这么昂贵的面料,可见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崔宣抬手就接住了,随后望向了赵如盈的方向。
他朝那处点头微笑,一双桃花眼凝望着同样看过来的赵如盈。
二人足足对视了好一会儿。
看着这个场景, 白瑶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己上一世不就遇过一模一样的事情吗?不过上一世女主角是自己,现在换成了赵如盈罢了。
白瑶不由哼笑了一声。
一旁的山桃注意到自己小姐的表情,她刚刚也看到了这个场景。
她在一旁评价道:“这个探花郎倒是颇有些想法。”
白瑶回头望向山桃,仿佛是示意山桃继续说。
“其实男子与女子那点事不就那么回事吗?女子整日被困在家中打扫浆洗、织衣缝补,最多就读些《女则》《女训》,认几个大字罢了。到年头嫁了人,满心满眼便围着自己丈夫转了。而男人年轻的时候读书习字,长大了在外头便能拼出一番事业。男女之情于男子而言,不过是生活的一点点缀。对于女子来说,就是她婚后的一切,一旦感情崩溃,承受后果的也只有女子。”
山桃眼中带着气愤,继续道:“男子知道女子会将感情视为一切,会重视它,会不惜一切代价去维护它,所以男子有恃无恐。从前我们村里也出过一个秀才,被乡绅看上,巴巴地把女儿嫁给他。过了几年,那个秀才发了迹,又以不能生子为由抛弃了乡绅的女儿,可是那个秀才发迹的钱还是乡绅给的。”
她又指了指崔宣的方向,“这个探花郎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四处探看,看找了个权贵家的小姐,就在那里勾勾搭搭的,想来就不是个好人。”
说到这里,山桃还颇有些咬牙切齿。
想来山桃小时候也是看过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才会作此感概。
白瑶感叹山桃的清醒理智。
她握了握山桃的手,回头看着面前的场景,心中却在暗暗算计着。
这一世的自己没有跟崔宣搭上关系,但是自己也不会放过他。赵如盈的父亲是礼部尚书,而他的姐姐是赵贵妃。
若赵如盈和崔宣真的好了,他的礼部尚书父亲会接受这个女婿吗?赵如盈跋扈,家里有什么事儿肯定都是顺着她的,八成会同意。
赵如盈一心跟了他,若是知道崔宣还有个糠糟妻,照如今形势来看,必定容不下这个发妻。
白瑶还是先保下崔宣发妻这颗棋子再说。
同时,宫里皇后与赵贵妃的关系一向不和,若是自己能够从中挑出点什么来,那可就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