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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怀安(1 / 1)


很多时候,谢珺都会被杨石的厚脸皮而弄的无语凝噎。虽然按照惯例,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要求,谢珺基本上都会答应他。

——但像这种盖了两床被子还要抢别人的,就有点过分了。

谢珺知道杨石的身体状况,两床被子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他只是小时候被冻伤过,有心理阴影,所以每到冬日,都恨不得把所有厚实衣物被衾往身上裹。

这样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谢珺把被子扯了回来,整理了一番,这才平整躺下。

杨石还在嚷嚷:“我手脚冻的跟冰块似的,我不行了,明日必须得让明时给我弄个火炕。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谢珺“嗯”了一声,本来就准备这几日找人把火炕弄起来,只是一直都在忙。裴明时手握益州,班底就这几个人,就连松雪都被调了回来,还是不够用。

杨石缩成了一条虫,一动不动,仿佛动一下就能把身上的一点热气都霍霍没了。

他又困又冷,忍着打哈欠,嘟囔道:“最不喜欢过冬了,今年又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每到冬日,我都感觉自己熬不过去……”

谢珺平躺着,睡姿板正,一丝不苟,语气淡淡道:“这都是你自己选的。如果当初没有被明时说动,你现在还在杨家。”

杨石嘟囔道:“我在家做什么,不多我一个,也不少我一个……”

杨石的处境其实和韩愚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嫡庶之差。杨石虽然是杨夫人的亲生儿子,可他既不像长兄那么沉稳懂事,也不如幼弟嘴甜招人疼,甚至比不上二兄才华出众。

他只会摇个扇子,成日里没心没肺,和人嘻嘻哈哈,完全没有一个士族郎君的风骨与气度,也不会因为旁人的异样目光或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

但杨石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至少在谢珺的印象中,杨石小时候,是个还算老实本分的孩子。

虽然也嘻嘻哈哈,但更多时候都是像一个跟屁虫那样黏在几个兄长身后,他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都不知道拒绝人。

当然,这是在谢珺没过来之前。谢夫人和杨夫人是几十年的手帕交,感情非同寻常。两家也时常走动。只要谢珺被母亲带着到弘农杨氏做客,杨石就会抛弃几个兄长,跟在谢珺身边。

说来也奇怪,弘农杨氏有许多和谢珺年纪相仿的郎君,但除了杨石,谢珺都是一视同仁的温和疏离。

谢珺四岁的时候,杨石三岁,在冬日里裹成了一个球,跑的还不利索,横冲直撞,将谢珺扑倒在地,边上仆婢都来不及阻拦,就看见两个孩子陷进雪地里。

杨石听见母亲的惊呼,和兄长们幸灾乐祸的笑声,吓得搂着谢珺不松手,生怕母亲责怪,便笨拙地学着刚会走路的幼弟哄人的样子,胡乱地亲了几下谢珺的脸颊,哇哇叫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一般这样,母亲就不会责怪,不仅被逗笑,还会反过来安慰幼弟。

杨石一边喊“对不起”,一边说“喜欢你”,希望他不要生气。

谢珺整个人都傻了。

他看着杨石被一个婆子抱下去,杨夫人对谢夫人哭笑不得地道歉,谢夫人不以为意,让谢珺去找弘农杨氏的郎君玩儿。

谢珺没有去,他就站在母亲身侧,等杨石回来。

但杨石没有再回来。

再见面,就是第二年。

谢珺看着杨石跟在兄长们屁·股后头,问母亲:“四郎与我一同回家吗?”

谢夫人以为他是一个人太寂寞,所以羡慕杨家兄弟众多可以一起打闹玩乐。

谢夫人都开始思考要不要再生一个。可她年轻时候不注意,寒气入体伤了身体,因此很难有孕。

谢珺被拒绝了,也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坐在母亲身边,看似温和实则平静地望着杨家兄弟们在花园追逐。

谢珺生来早熟聪慧,很少和同龄人玩到一块去。

谢夫人好几次想要给他找书童,都给他拒绝了。

谢珺六岁的时候,杨石一家搬来琅琊小住,就在和谢府相隔两条街的巷子里。

也是这样的冬日,冷得不像话。

谢珺难得主动去找杨石,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他那几个兄长,包括已经会说话走路的幼弟,对着谢珺客客气气,但眉眼间都是无法掩饰的顽劣笑意。

谢珺问:“怀安在何处?”

杨石生下来那会儿因为仆婢的疏忽险些没了命,杨家主便给他取了怀安二字为表字。不求功名成就,只盼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杨石的兄长忍笑道:“他在练功,瑶之别去找他了。”

“什么练功?”

谢珺面上罕见出现茫然之色,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他扭头往后院冲去,一边跑,一边喊。

杨石的兄弟们面面相觑,也怕发生事情,赶忙追了上去。

谢珺在后院最偏僻的一条路上找到了杨石。

他被绑在了树身,小小的一个人,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淹没。他不停挣扎、扭动,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黝黑的眼眸满是泪水与惶恐,极度的惊惧让他磨破了手腕、手臂包括屁·股。

他哭得没了声儿,很显然,他被绑在这里、被雪埋没,已经有足足两刻钟。

什么叫吓破胆?

谢珺不敢相信,如果再迟上一刻钟,杨石会不会死在这极度的惊惧之下。

积雪厚而实,像是埋尸体那样,他们一层又一层地压在杨石的身上,让他无法动弹、从而练什么传说中的“寒冰功”。

他们不是不懂杨石身体不好,只是早就习以为常,将最恶劣的那一面施加在从不反抗拒绝的弟弟身上。

就连他们年纪最小的幼弟都知道,四兄的脾气最好了。

谢珺跪在杨石的面前,掰开雪块,手指头被冻的通红麻木,他低声道:“怀安,别怕、别怕……”

他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声音之中的颤抖与恐慌。

杨石满脸泪水,几乎要在脸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

他呆呆地看着谢珺,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

杨石已经被吓傻了。他哭过、喊过,他头一次反抗,他不要这样玩,他不喜欢这样,可是没有用,他们都离开了,照顾杨石的仆婢也早就被支开。

杨石以为,他要冻死在这里。

无声无息,没有人知道。

但谢珺来找他了,积雪化水在这个严寒冬日反而凝结在杨石的衣服上,变成冰块。

谢珺头一次把阿耶和夫子所教导的东西抛之脑后,扭过头冲杨石的兄弟们咆哮。

“过来、把他弄出来!”

这件事情过去很多年,杨石只留下一个兄弟们都不是啥好东西,还是谢珺最仗义的印象,以及,谢珺将他抱在怀里,用脸来贴着他脸,企图用最笨的方法捂暖他的仅存的一点记忆。

但谢珺记得。

他清楚记得杨石险些被冻成了傻子,记得杨夫人动怒,记得除了最小的那个,其他几个儿子都挨了几十下手板。

他还记得,谢夫人感慨杨石怪可怜的,又借此机会同他说不要羡慕别人家兄弟多,多有多的好处,也有坏处。

谢珺说:“阿娘,让怀安跟我一同读书吧。”

杨石就搬到了谢珺的院子养病。

谢珺那几日,几乎每日都在和他重复一件事情。

“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不乐意做的事情就直接拒绝,不要有片刻犹豫。”

杨石记没记住不知道,反正自打那场大病之后,他就鲜少与杨家人接触,整日里嘻嘻哈哈的,讨喜又卖乖,跟个小泥鳅似的,犯错了也逮不到他。

他脸皮厚,他不要脸,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杨石打了个喷嚏,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被打散了七七八八,他把脑袋往里一缩,手脚蜷曲,都不敢伸直。

谢珺从回忆中抽身,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起身下床榻,披了件外衣,走出去。

杨石听见嘎吱声就开始叫了:“关门!关门!很冷的你知不知道!都让你入睡前别喝那么多水了!”

谢珺很快回来,半跪在床榻上,从杨石压得严严实实的被褥里扯开一个口子,不等杨石被惊醒,一个暖手炉塞了进去。

杨石被吓了一跳,摸到热意,眉头才慢慢舒展,困意使得眼睛难以睁开,习以为常的照顾和迁就,让他含糊道了声谢,“瑶之,还是你好。”就又心安理得地睡过去。

谢珺重新睡下,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露在外头的那个脑袋,不知过了多久,才闭上眼,呼吸平稳地进入梦乡。

·

奚澜一晚上没睡好,天一亮就被晏漳使唤烧饭。

他边烧火,边望向刚钓完鱼回来的晏漳。

“老师。”

晏漳使唤他:“把鱼处理干净,等会儿烤了吃。”

奚澜接过来,有点嫌弃,但也没办法。他虽然在干活,但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奚澜斟酌用词,道:“老师,您在镇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青山书院做个教书夫子……”

管吃管住还有人给洗衣服。

晏漳冷笑一声,“你想把我骗去干苦力,我还不知道?就为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呵,我、不、去。”

青山书院才创办一年,都招不到正儿八经的夫子。

宋枝枝也有点烦恼。

主要是宋豫这两年身体不好,不能奔波劳碌,否则就过来帮忙了。

奚澜道:“我可不是为了阿烛,那个书院,和阿烛也没有多大关系。”

晏漳呵呵一笑,不相信。

奚澜低下头,心想这几日一定要和阿烛好好学学怎么说话,他努力想着措辞,给晏漳戴高帽。

“……只是我心里觉得,老师又不比那个宋安游差劲,凭什么读书人都只追捧宋安游?他也没有教出多么厉害的弟子。”

“你大兄不算?”晏漳掀了掀眼皮子。

奚澜冷哼道:“那是我大兄自己勤学苦读、天资聪颖。”

又补充了一句,“我听说,宋安游本来是要过来教书的,但身体不大行了。老师,您不妨考虑一二,左右都是教些孩子。”

晏漳道:“我最讨厌小孩,看见就想掐死!”

奚澜:“……”

他暗示道:“但是能压宋安游一头。”

晏漳呵呵一笑,全然没放心上道:“那你让宋安游的孙女,还有你那小媳妇儿,三跪九叩来求我。我再考虑要不要去。”

小媳妇儿……

奚澜咳了一声,“老师,你别乱说。”

还没成亲呢。

晏漳忽然咦了一声,道:“她现在算是你们九江奚氏的人吧?那你们还能在一起?奚无常肯同意?”

奚澜回答道:“我这不是算被逐出家门了吗?”

晏漳:“……”

他满脸无语,“你就不想着争一争?”

奚澜诧异道,“争什么?”

晏漳摆了摆手,不跟他废话。

“快点烤鱼,我都要饿死了。”

奚澜低声道:“您要是在书院,不仅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还能把宋安游的孙女使唤的团团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我要是走了,谁来接着伺候您?”

“可别。”晏漳不吃这一套,“你不在的日子,我也没少胳膊少腿,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这世上还能离了谁就活不成的?

奚澜没法,只得暂且放弃劝说。

鱼烤的差不多了,又熬了粥,奚澜想到山上的阿烛,忍不住问道:“老师,您说……裴明时真的会是明主吗?”

晏漳道:“谁?宋安游的外孙女?”

“是不是,谁又说得准?不过,要没点真本事,恐怕你大兄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了吧?”

晏漳是懂怎么戳人心的。

奚澜黑了脸,烤鱼扔在桌上,道:“老师吃吧。”

说完就走了。

晏漳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儿啊。”

阿烛刚和阿娘说完,奚澜就过来了。

她抱着百里夫人的手臂,软软撒娇:“阿娘……”

百里夫人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联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她是无法拒绝女儿的任何要求的。

百里夫人无奈道:“问问少池用过没有,没有就与我们一同用早食。”

奚澜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日,和百里夫人共处一室用早食。

他心道:还好阿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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